评论篇
福建三明,一个位于武夷山脚下的闽西普通地级市,近来密集得到外界关注,多家媒体梳理和聚焦从三明走出来的沙县小吃、三明医改以及林地改革等地方高质量发展成果,在社交平台频频引发对“原来你是这样的三明”的讨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城市,哪怕能有一项全国瞩目的治理成绩,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但当外界发现包括沙县小吃、三明医改、林改在内的诸多醒目成就都来自福建三明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其所拥有的独特气质就尤其引人思考、耐人寻味。特别是在2020年这个对世界、国家与社会而言都注定与众不同的时间段里,中国迎来深圳经济特区建立四十周年、浦东开发开放三十周年的关键历史节点,对于更多没有得天独厚的政策优势、地理优势的“中等生”,重新发现和梳理三明的实践经验,显然具有相当的指向意义与示范价值。
“三明之治”是杀出来的血路,逼出来的生路。梳理三明这些年的发展历程,倾听诸多改革亲历者、推动者与参与者的讲述,不难发现,三明每一次的绝地逢生与逆势突围,无一不是在受到客观环境严重限制的逼仄空间中,自加压力、自求生路的结果,而这也与整个中国改革开放的历程高度契合。
毋庸讳言,在曾经被划入“小三线”得到的历史红利,与社会经济发展的客观劣势逼迫之间,三明一度失落倍增。而在这样一系列不利因素中,三明萌生了变革之志、突围之心,并咬定青山不放松,坚信爱拼才会赢,这是“三明之治”终成正果的关键。在面对诸多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利因素、客观限制时,可能更庸常的表现还是安于现状、流于自弃,与之相比,更能凸显三明在地方发展的历史关头那份难能可贵的果敢与睿智。
发展是硬道理,但怎样发展则蕴含大哲理,从中可以看出主政者的政绩观。“宁要花钱的万寿岩,不要挣钱的石灰岩”,并且为此上演从炸药包下抢救万寿岩的惊现一幕,这分明就是绿色发展的先见之明。传统发展意义上的短板,换个角度看何尝不是潜力板?三明通过林地改革,奠定了生态优先的制度基础,也实现了C位出道的理想效果。中国绿都,最氧三明,“中国天然氧吧”的光环让三明这个革命老区重新成为时代的亮点,也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再添注脚。
“三明之治”是各方共赢的出路,社会合力的理路。在三明诸项改革实践中,可以看到地方施政对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的积极呼应与因势利导,各项改革方案的启动与实施,并不拘泥于谁是主角、谁在主导。从自上而下的医改、自下而上的林改,以及上下不谋而合的小吃经济,都可以看到三明地方治理中政府与民间融洽互动的痕迹。
沙县小吃之所以能够遍地开花甚至走向世界,固然离不开老板们的奋斗,也得力于政府的力推。“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沙县小吃的成功,可以视为这一论断的生动诠释。在其他地方,并非没有通过行政强力发展某项经济、种植某种作物而最终劳民伤财的教训。要合力不要张力,“三明之治”对民间能量的及时发现与积极引导,于地方治理乃至权力运行的现代化转型均堪称示范。
良性发展的社会局面需要在一次又一次具体实践中让民众受惠、让社会获益。三明医改的初衷就是以人民为中心,让人民在求医问药中更有获得感。变桌下“灰色回扣”为桌上“阳光年薪”,从只治病到“治未病”,虽然步步惊心,但所有的探索都是为人民的健康着想。三明医改的起步晚于全国医改,却能后来居上,为全国医改提供思路,这是实践出真知,实心出大智,说明只要有心有为就不难有成有得。
“三明之治”得益于理念的先进,行动的果敢,也不能忽视历届主政者的接力。“我们要一棒接着一棒跑下去,每一代人都要为下一代人跑出一个好成绩。”在对地方发展有基本共识的前提下,继任者抱定功成不必在我的信念,摒弃另搞一套的想法,一张蓝图画到底。三明今日的声名远扬,不是某一任领导“想当然改革”所能独力促成的结果,而是三明官民密切配合、历届主政者无缝对接的合力所达至的成就。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三明的实践其实就是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等新发展理念的实践。三明有自知之明,有先见之明,也有知人之明,善于扬长避短、化短为长和以长补短,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这一地方特质,并非无法复制的独门秘方,却是现代治理所必备的公共属性。持续而全面的改革实践能向全国输出经验,必然让催生诸项改革的地方产生强大的聚合效应,带动和促使其他治理环节的蝶变与迭代。30年的浦东、40年的深圳以及20多年的三明,让民众切实享受到改革成果、发展红利的同时,也给予了外界对整个国家高质量、多层次、全方位发展的更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