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白云区绿田农业有限公司利用大棚种植秋茄。 （通讯员穗农宣 供图）
菜价上涨触发了“老广”的敏感神经，粤菜钟爱绿叶，广东消费蔬菜品种繁多。“菜篮子”一头连着餐桌，一头连着田间，是重要民生商品。近年气候变化加剧，刺激着“看天吃饭”的蔬菜行业增强风险意识，提升应对策略。
今年蔬菜生产总体正常 灾害影响是“局部的、阶段性的”
广州江南果菜批发市场(下称江南市场)是华南菜价涨跌的“风向标”。该市场最新蔬菜周指数(11月1日-7日)报212.78点，环比小幅下跌0.34%，此前10月25-31日则环比上升了16.28%。再前推3周，根据广州市发改委监控，蔬菜价格处于连续上升状态。
“最近，全国蔬菜价格确实出现了普遍上涨的现象，农业农村部监测的28种蔬菜10月份批发均价是每公斤5.25元，环比涨16.7%，同比涨11.7%，这个涨幅比常年同期都要大一些，尤其是菠菜、生菜这些叶类菜上涨更为明显。”11月4月农业农村部新闻发布会上，市场与信息化司司长唐珂说。
灾害性天气、农资价格上涨、运输流通成本明显增加、北方设施蔬菜主产省电力供应不足，以及个别地区新冠肺炎疫情点状散发等多重因素，抬高了蔬菜价格。唐珂同时强调，今年蔬菜生产总体正常，灾害影响是“局部的、阶段性的”。(详见南都此前报道“广州蔬菜价格处于高位！预计经生产周期调整后回落”)
10月30日，广东省农业对外经济与农民合作促进中心对外发布了《关于蔬菜“保供稳价安心”倡议书》，多家广东农业企业表示，维护广东蔬菜销售市场的经营秩序，畅通蔬菜调配和市场供应链条，确保蔬菜市场供应不缺货、不涨价。
菜价上升趋势已有所放缓。据农业农村部“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价格信息系统”监测，10月29日至11月5日当周，全国286家产销地批发市场19种蔬菜平均价格为5.53元/公斤，环比上升0.1%，同比上升49.6%。
南都记者从广州市农业农村局获悉，预计11月中旬本地蔬菜，尤其是广州菜心大量上市后，价格波动问题将得到有效缓解。
多名蔬菜批发商表示，中国不同气候带遍布蔬菜产地，供应无需过多担忧，经过生产周期调整，预计不久菜价将有所回落。(详见南都此前报道“广州：11月中旬本地蔬菜大量上市，价格波动将有效缓解”)
在广州南沙东升农场，300多亩地种植着各类蔬菜，供应各大商超和网店。百蔬园是农场的试验田，起垄栽培了广东人最爱的“菜心”，8个不同品种，生长周期在45-80天，一些还未抽芯，一些已然含苞待放。
“做品种筛选，研究哪些品种更适合哪里种，怎么种，这对于我们做决策非常重要。”东升农业集团总经理区志荣告诉南都记者，仅凭经验“吃饭”不再是可持续选项，要利用数据分析、农业技术等，提前管理蔬菜种植，未雨绸缪调度销售计划。
拉尼娜现象再次来袭，2008年的“南方雪灾”曾因此而起。从最新气象监测情况来看，目前中国已经形成了拉尼娜状态，预计到12月份，将形成一次弱到中等强度的拉尼娜事件。
前述发布会上，农业农村部种植业管理司副司长刘莉华表示，农业部门将抓好蔬菜的生产指导服务，官方已制定应对寒潮天气技术指导意见，落实防寒抗冻措施，稳定蔬菜生产。
与“天气”抢跑，用数据组织生产 不受生产时节季节更替空档影响
“怕暴雨、怕台风、怕冻害，这是农作物的生长特性，单靠技术很难去改变。”广东粤好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于洪江总结。
中国人尤爱吃菜，蔬菜种类数量多达163种，蔬菜品种更是数以千计，生长周期各不相同，蔬菜市场也并非单一市场。“与天一搏”几乎是每个菜农的必经之路。蔬菜叶菜的生长周期集中为20-60天，大型生产商一般按年制定种植计划，再按季度细分。
蔬菜供应链覆盖全国各地，广东受土地、气候等条件所限，珠三角人力成本高昂，并非蔬菜优势产区，“北菜南运”“西菜东运”流通格局平衡供应。江南市场数据显示，11月1日-7日蔬菜日均成交量达869.91万公斤，其中本地蔬菜成交量46.53万公斤；外地蔬菜成交量823.38万公斤。
珠三角菜市场是全国不同气候带“菜篮子”的集合，10月底，市面上不少菠菜产自云南，菜心产自宁夏，土豆产自山东。
广州市四季丰农产品有限责任公司负责人陈福葵表示，自家拿货九成来自外省，包括云南、山东、福建、河南、陕西、宁夏、甘肃。他表示，根据季节不同，各产地供应量有差异，“现在云南货比较多”。
近年，不少广东农业企业“一路向西”开拓种植。一名蔬菜供应商称，岭南夏季生产瓜豆类较多，夏季供应的叶菜主要靠西北，“广东消费习惯是，没有叶子的不叫菜”。宁夏蔬果产区供应旺季一般是4月至11月，河谷地的叶菜经过36小时汽运，源源不断南下。
东升农业集团蔬菜供应，有八至九成来自省外种植基地，其中，广州发货量为每日60-80吨，主要销往珠三角。从2003年开始，该集团在全国范围内寻找优质的蔬菜种植基地。南方地块偏小，北方土地开阔，人工等成本较低，更能提高种植效率。
“单一农场很难全面抵御市场风险，东升在全国布局了16个自有基地，一两个出现局部气候问题，其他农场也可以快速补充。”东升农业集团副总经理范梅红说，“把全国不同地区气候优势利用起来，哪儿缺补哪儿。”
今年40岁的区志荣子承父业，入行20多年。相比父辈靠经验管理生产，他更依赖“用数据组织生产”，令蔬菜供应不受生产时节季节更替的空档影响，且能稳定价格。
以广东夏季常见的台风天气为例，台风预报技术已能精准定位登陆时间、地点。当台风来临时，东升的广东种植基地便停止采收蔬菜。“湿了水的蔬菜口感不好，很难保鲜。”范梅红说，“广东接下来预收哪些菜品，从现阶段有采收的外地农场调过来，提前2-3天把货源备好，在台风来前运至冷库进行储备。”
长期以来，农产品存在供应链薄弱、损耗高、毛利低等特点。新冠疫情也加剧了市场风险，考验着企业调配资源的能力。社区电商顺势兴起，更多蔬菜生产商从线下转为线上卖货。
各大电商下乡“圈地”，推动订单农业流行，利用大数据研判，改变蔬菜供应链“先产后销”的习惯，采用“以销定产”模式组织生产，减少中间环节，建立产地直采、直销网络。
“传统渠道销售下蔬菜折损率约是15%，但有了直销直供的确定订单，蔬菜折损率下降到3%，从源头上降低了生产成本。”范梅红说。目前，除了供货沃尔玛、永旺、山姆会员等超市，东升集团的20余种蔬菜7月在“淘菜菜”上线。“淘菜菜”是由阿里集团的盒马集市、淘宝买菜业务整合而成。
区志荣认为，蔬菜市场分级、分类销售趋势明显，这对企业如何将零散的数据整合，提高生产效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消费者对蔬菜的需求越来越精细化。”
蔬菜供应正在换季接档。“南菜北运”七个大省区分别是广西、四川、贵州、云南、广东、福建、海南，加上北方设施蔬菜六个大省，山东、辽宁、河北、河南、江苏、安徽，其冬春蔬菜面积产量占到全国八成以上，是保障冬春和“两节”市场供应的主力产区。
据农业农村部官方信息，上述13个省份在田蔬菜面积达到9130万亩，同比增加350万亩，蔬菜采收旺季陆续到来，将有效增加和保障市场供应。
破解“靠天吃饭”加强农业技术防范天灾
为了减少农业“靠天吃饭”的限制，近年来，中国持续加快提升现代农业水平，推动农业科技应用，包括开展温室大棚种植、无土栽培、滴水灌溉等。
一名蔬菜供应企业人士表示，蔬菜露地种植居多，缺乏设施，若主产地受连续降雨、降温、霜冻等影响，“要等水退了，干爽后才能恢复生产”。
“单纯改变种植技术不够，要有硬件设施支撑，才能缓解气候灾害对农业生产的影响。”于洪江说。
广东粤好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在清远建设有蔬菜大棚种植基地。“大棚可防雨防虫，质量好的大棚还能防台风，但投资成本比较高。”于洪江告诉南都记者，前段时间的台风、暴雨等恶劣天气状况下，基地种植照常生产，保证供应。但受限于现有大棚技术水平，一旦出现连续阴雨天，蔬果病害增多，减产难避免。
进入秋冬季节，在夏季不具备市场优势的温室大棚种植，发挥了重要的“反季节”作用。
于洪江透露，相较于露天农业，设施大棚的建设成本较高，会增加菜品价格。他介绍，按照一亩地来计算，建设普通设施大棚的费用为3万-5万元不等，能满足南方叶菜的种植要求；高端设施大棚的花费则10万-20万元之间，能够种植青瓜、茄子、番茄、辣椒等蔬菜。
蔬菜生长快，周期短，一年多茬。面对不同季节的气候变化，蔬菜种植不仅品种要变，技术要变，同时还要应对“小气候”条件，要讲究调节土壤温湿度，防治病虫害。
“蔬菜对精耕细作的要求较高，现在地里工作的人老龄化严重，普遍上五六十岁了。”范梅红认为，有别于国外市场，中国蔬菜品类多，很难应用统一的自动化技术，且投入成本高企，大多数企业难负担。
11月5日，广州市农业农村局发布“冬种”消息称，该地区将进入生产旺季。官方将组织科技推广人员加强技术指导，指导蔬菜生产企业和菜农加强蔬菜田间管理，加快蔬菜上市节奏，并强调了“突出发挥设施农业提质增效作用，提高单产”。
◎单纯改变种植技术不够，要有硬件设施支撑，才能缓解气候灾害对农业生产的影响。
——于洪江，广东粤好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
◎官方已制定应对寒潮天气技术指导意见，落实防寒抗冻措施，稳定蔬菜生产。
——刘莉华，农业农村部种植业管理司副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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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份以来广州菜价有所回落 官方启动市场供应日报机制
南都讯 广州市部分蔬菜价格近期出现短期波动，个别品种上涨较快，引发热议。11月9日，广州市政府新闻办发布会上，市发展改革委党组成员、副主任邓宏永表示，当前市内重要民生商品市场供应充足，价格总体稳定。
10月份，农产品供应中，菜价连涨明显。官方监测显示，相较9月份，10月份广州市粮油价格保持稳定，生猪价格降幅收窄，猪肉价格小幅下降3.26%，鸡蛋、塘鱼价格小幅波动，分别下降1.16%、0.27%。“蔬菜价格有一定的升幅，我市监测的32种蔬菜综合零售均价上升6.97%，少数外地供穗蔬菜品种，如青瓜、白萝卜、西兰花等零售价格涨幅达到20%左右。”邓宏永说。
广州江南果菜批发市场是华南菜价涨跌的“风向标”。该市场本期（11月1日-7日）蔬菜周指数报212.78点，环比下跌0.34%，周初日指数报228.05点，周末日指数报202.3点，周末比周初跌25.75点。市场方面分析称，本周天气好转，天气晴朗，气温有所上升，蔬菜交易量增加，菜价回落。
“11月份以来，我市蔬菜供应总量有所上升，多个蔬菜主产地供穗蔬菜量，以及本地产蔬菜进场交易量均有明显增加。”邓宏永表示，“蔬菜批发和零售价格有所回落，部分前期涨幅较大的蔬菜品种价格降幅明显。”
目前广州全市在田蔬菜面积有20.7万亩。广州市农业农村局党组成员、副局长李仲铠在前述发布会上表示，目前广州进入冬种蔬菜生产旺季，预计第四季度蔬菜产量占全年蔬菜产量三分之一以上。
最新数据披露，江南果菜批发市场11月7日监测，32种蔬菜综合零售均价为9.38元/公斤，较10月份高点回落2.29%。其中，青瓜、白萝卜、西兰花价格较10月高点分别下降22.18%、14.75%和22.26%。
为摸清全市粮油、蔬菜、猪肉等生活必需品市场供应情况，广州启动市场供应日报机制。市商务局党组成员、副局长林国强介绍，目前，对江南果菜批发市场、黄沙水产市场、槎头蛋品市场及重点保供骨干企业，官方实行商品供应每日一收集，每日一报送，如出现库存不足，及时引导企业补货，保证生活必需品供应稳定。
邓宏永指出，当前至明年元旦期间，随着秋冬季蔬菜大量成熟上市，将有效增加市场供应，蔬菜价格预计会回落到合理区间。另外，生猪产能基本保持，猪肉价格将在较低价位运行，鸡蛋、家禽、水产品、粮油等品种价格预计保持稳定。
蔬菜生产、流通、消费各环节的信息互通共享，能帮助供应链“未雨绸缪”，产销对接顺畅。林国强表示，官方引导了广州各重点企业加强与优势产区对接协作，签订供应协议。
据其介绍，江南果菜批发市场加大了对北方冬储菜、山东大棚菜、海南反季节瓜豆类蔬菜以及广西、云南、福建及广东本地叶菜类的采购量，保持日均交易量超8500吨。龙头蔬菜企业也增加了采购量，譬如粤旺集团对接贵州、湖南等地，整体采购订单量提升30%以上。
另外，每日优鲜、本来鲜等平台与多家大型果蔬生产基地签订了直供合同。朴朴超市、盒马鲜生、叮咚买菜等线上平台，则采用大数据预警机制，提前与供应商沟通，加大生产量以确保肉菜供应。
监管部门加码价格执法力度。广州市市场监管局党组成员、副局长丁力透露，今年以来，市、区两级市场监管部门立案查处不明码标价、哄抬物价以及价格欺诈等价格违法案件73宗，罚没285.8万元，其中，涉肉、菜、粮食等重要民生商品价格的违法案件12宗。
应对秋冬气候变化，农业部门将提供生产指导服务。“加强与气象部门沟通，及时发布自然灾害预警信息，针对这次的寒流，督促提醒指导各农业企业、菜农提前做好防寒措施，做好越冬准备。”李仲铠说。
统筹：南都记者 黄姝伦
采写：南都记者 莫郅骅 黄姝伦 冯芸清 实习生 林至钦
摄影：南都记者 刘嘉琳 梁炜培（除署名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