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书商札记》,(英)威廉·扬·达泠著,王强译,商务印书馆2022年6月版,58.00元。
□姚一鸣
壬寅夏末之夜,横穿大半个市区,到位于北外滩的上海建投书局浦江店,参加“虚构的二重奏:《破产书商札记》新书分享会”,由译者王强与毛尖对谈。会场设在建投书局四楼,拾级而上,在书架间穿行,新书分享会在四楼,整个空间仿西方书店的格局,有一个很大的弧形穹顶,两侧的书架顶天立地,颇为壮观,透过书局玻璃可以看见夜色中的黄浦江,远处的美景尽收眼底。这是我第二次去建投书局浦江店,首次去还是几年前,为推荐金介甫的新版《沈从文传》所举办的活动,地点也是在建投书局四楼,当时的嘉宾是陈子善和周立民。《破产书商札记》新书分享会采用线上预约报名,我是好不容易才约到的。
英国作家威廉·扬·达泠所著的《破产书商札记》一书,讲述了一个虚构的古董书商故事。在书中达泠化身成爱丁堡的“破产书商”,通过近50篇精彩的文章,讲述了一个书商的生活,让大家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书商。该书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一方面呈现书商日常生活方式的种种细节,另一方面讲述了关于书籍札记的相关内容及对周遭人物的点评,对现实的观察和心得,对生命和人生的看法与思考。正如书中破产书商所言:“回到书铺,我在我的书架间闲逛。礼拜天慢条斯理翻翻我的书乃是莫大的乐趣。我的书唯有这一天才是我自己的。”
《破产书商札记》是王强翻译的第一本书,也是威廉·扬·达泠作品的首次引进。在分享会的现场与毛尖的对谈中,王强细诉了他译此书的缘起是在和陆灏一起喝咖啡时,希望加入商务印书馆的“小书虫系列”,于是有了这本冷门的“破产书商故事”。王强说最简单的书其实最难译,书中的许多章节和句子,王强在翻译中是反复斟酌,力求达到原书所表达的意境。如书的结尾“好了,好了”,他思考了两个月才翻译出来,对此他是这样解释的:“原文为‘Peace,Peace’。据1947年《破产书商》两卷合集本,此二字应为克莉奥佩特拉此前对毒蛇所说,可译为‘安静,安静’或‘别吱声,别吱声’;但译者所据的1932年第二版(修订版),此二字单独放入引号并另行分段,似乎是对他自己的另类安慰,亦不妨参见《旧约·耶肋米亚》6:13-14思高本——‘从先知到司祭,都欺诈行事,草率治疗我人民的疮痍说:好了,好了!其实没有好。’面对死亡之到来,对于此刻赴死的破产书商言,此二义均意味深长。”
可见,王强是在用心地翻译这本书。作为一个西书的收藏家,他很能体味作者达泠对于书的感情,及书籍札记的认同。书的作者达泠并不出名,但却写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由书而使我们产生对生命和人生的思考。在分享会现场,王强带来了《破产书商札记》原版的复制本(他藏有原书二版本,牛津出版社帮他复制了一册),并用英文朗读了书中的片断,字正腔圆,极具感染力。与毛尖对谈中的王强老成持重,知识渊博。华师大的毛尖是沪上有名的文学评论家,以文笔犀利著称,对谈中也是妙语连珠,和王强碰撞出不少的“火花”。
“你把《破产书商札记》作为自己的‘枕边书’,还成为你的第一本译作,是不是在阅读、翻译这本书之际,也把你自己的人设交给他了?你自己其实也梦想成为一家小书店的老板,或者说‘破产书商’是你的一个心理人设?”毛尖向王强发问。
“书是一种特殊的商品,书商需要通过买卖来养活自己,但作为破产书商的他和他的书又是不同于一般的。我的确梦想过开书店,但我知道开书店是很复杂的一件事,可能我驾驭不了。一位敢于真正把激情、爱、耐心、资本和人生投进去的破产书商,我很钦佩他。”王强答道。
王强是新东方、真格基金的联合创始人,1996年他与俞敏洪、徐小平三人合伙创建了新东方,在新东方学校时王强开创了称之为“美语思维法”的美国口语培训。离开新东方以后,2011年王强、徐小平和红杉资本中国联合创立“真格天使投资基金”。在一般人眼中,王强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其实他也是个爱书人和西书的收藏家,他的第一本书《读书毁了我》,记录了作为“书痴”的王强寻书、看书、买书、藏书过程中的点滴感受,其对图书的喜爱入痴的状态令人折服。
曾经读过王强刊登在《上海书评》上的《书蠹牛津消夏记》,文中记录了三十多年来他在海外搜寻并收藏珍本、善本的过程,从内容到插图、版式,到装帧,精细详实,读来引人入胜。正如王强所言“淘书的最大乐趣在于以便宜的价钱买到有价值的书”,颇得爱书人之心。后海豚出版了《书蠹牛津消夏记》单行本,作序者之一即是毛尖,精彩评述作为“有产阶级”的爱书人王强:“王强自称书蠹,倒是童叟无欺,光是文章标题,就篇篇涉书。不过,书海悠游,我们只看到小丽或者玛丽,王强却能直接敲开爱丽丝或者血腥玛丽的门,甚至,把她们带回家,如此,王强的文章,时不时给我一种从来没真正看过书摸过书的感受,因为他是住在牛津宿舍听着牛津的风穿过房间然后打开《伊利亚随笔》品读兰姆的《牛津度假记》的;因为他是摸着劳伦斯的签名打开《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初版本的……”有栩栩如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