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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的记忆

——谨以此文纪念由线织出立体的2020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12月27日        版次:GA15    作者:柯恩悦

◎华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柯恩悦 指导老师 黎斌

每个人的记忆,原本是一条线,孤独在这世界。2020,线的轨迹,在走过的路,到过的远方,遇见的人,不断续写的故事中拾起线索片片。交错,编织,成为立体。

2020以“爱你爱你”之名伊始,老天却像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新冠”几乎成了“2020”的代名词。这条巨大的线,冷酷无情地占领着主要位置,却也由此蔓延出独属于2020温暖感动的记忆。

第一次“追星”,是追校友钟南山院士,我很荣幸。钟爷爷早在2003年就是全国抗击非典的模范。庚子年春,新冠肆虐,今年已84岁的他在国难面前,依然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线。

当得知钟爷爷要来我们学校,心中不停翻涌着无以名状的惊喜与激动。听到不远处响起阵阵掌声和欢呼,就知道,钟爷爷来了。他朝我们走来,热情地挥手,亲切地打招呼,脸上自然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在他笑起来微眯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长辈对青年学子的寄托和期待……在这位老人的眼神里,甚至感受到了还未曾褪去的少年意气。那天天气格外温暖,阳光慷慨地散落在每一个人脸上。

记忆持续蔓延……对于祖国大西北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丝绸之路遥远又神秘的“西域”以及三毛笔下那句“这是我动了凡心的地方了,是我永远不及的梦”。2020年,我来到了这片黄沙之上。飞翔在黄沙之上几万里的高空,心颤动着,又掷地有声。追逐黄河的源头,蜿蜒,像是连接到天上,从天洒下。孕育出全中国生命的大河,即使在万里之上也无法一眼看尽她的全貌。心中早已被她的生生不息掀起无限感动:只有有生命的河才会孕育出这片有温度的土地吧。

旅途中,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山上,遇到了一个卖花环的小女孩。我一下车,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的风景,小女孩便拿着花环簇拥上来。“姐姐,你要买一个吗?这是鲜花编成的花环。”她还不到我肩膀高,带着童真和稚气的音调,以及那会说话的清澈深邃的眼眸实在让我不忍拒绝。

她很高兴又卖出了一个花环,兴高采烈地跑开了。可她不会知道,我,这个来自钢铁森林的“姐姐”,从来没有触碰过真正由鲜花编成的花环。在那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各种花环姿态百出,争奇斗艳,可这又如何呢?它们无一不是商家为了营销用塑料制成的工业产品。我是多么激动地接过花环,小心翼翼地戴上,生怕碰掉了哪朵花的一片花瓣。

当我开始在山顶游走,看到了不远处小女孩和她的奶奶。奶奶坐在矮凳上,身旁堆满鲜花,手中抓过一枝枝花儿,编织、缠绕。散乱的花在她手中很快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花环。我才知道,小女孩是和奶奶一起来的,奶奶负责编,小女孩负责卖。家里的大人都出去城市工作了,母孙二人要在这里待一天,等待过路的旅人。

我问女孩:“你每天要卖这么多花环,不累吗?”“不累!能赚到好多好多钱,让奶奶有饱饭吃,就不累!”我的心倏地怔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话,她身上有着超越年龄般令人心疼的懂事。但庆幸的是,她的眼神里依旧保留着孩子的纯粹和天真。

一天下来她们挣到的钱仅仅够当天的一口饭,她们靠卖花环维持着生计,却也乐此不疲。因为她们心中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好好生活下去。在汽车驶往前方的前一刻,回头,女孩努力踮起脚尖拍打车窗,手中提起一串花环卖力的背影映入眼帘,也永远刻在了心底。

女孩身上承受着太多她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压力和责任,在路上,捧起这沉甸甸的花环,我明白,它承载的不仅仅是鲜花鲜活的生命力,还有奶奶手心的温度,女孩对未来永远充满的期许和向往,一个家庭生的希望。“虽然生命很难,心仍然柔软”是奶奶和女孩教会我的第一课。

世界上还有无数像小女孩和奶奶一样的人,叫人不禁感叹“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也是在这一刻真切感受到了“生命诚可贵”,人生即燃烧的炽烈与渴望。对三毛“你是我永远不及的梦”也豁然开朗了。梦,便是梦才叫梦。

不得不承认我是个贪心的人,想要抓住2020的尾巴,把发生的一切故事完整记录下来。但由于篇幅有限,只好驻笔于此了。那些没有提及的记忆,被我深深藏在心底。一条条线的碰撞,交融,总在某些瞬间互相成为面,面又变成了立体,学到一件事情,记忆被人在意,才能称为回忆。而回忆的作用,是它无论何时再被想起,都会带给你坚定前行的力量和用力去爱的勇气。

感恩,再见,我的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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