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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小院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11月22日        版次:GA13    作者:宗俊霖

◎广东实验中学初三(13)班 宗俊霖 ◎指导老师:楚云

姥姥来广州治病,她最牵挂的,是家里的小院。

她真是把打理小院当成退休后的事业了。你瞧,小院是错层的,下边那层被开垦成菜园子。春天,荠菜鱼骨般的茎叶鲜绿舒展,姥姥弯着腰,一边挖菜,一边跟我讲电话:“等你舅舅回广州了,让他带荠菜给你,坐飞机很快就到,很新鲜的。”夏天,百香果爬满棚顶,姥姥盘算着怎么把果子寄给我,担心快递压坏了,总来问我啥时能放假回去尝鲜。等到冬天,院里的萝卜成熟了,姥姥就忙着腌泡菜,盼着过年,全家人能围坐在一起吃着院子里刚摘的生菜打火锅。

所以,只要想起这个院子,我心里的感觉就很快变成舌尖的回味——那是家的味道吧?

我逛过小区里其他院子,这个有园林特色的联排洋房小区,别人的院子,堆着假山,缀点兰花,很是雅致。相比之下,姥姥的院子太接地气了。她甚至用捡来的旧盆子种番薯。大大小小的菜盆挨着墙角摆开去,等到番薯叶长得又浓又密的时候,蝈蝈虫就成了新邻居。在小城的一隅,听得到蝈蝈唱歌的小院,在我心里是最可爱的。

姥姥的院子在小区最外围,邻居们常要路过。姥姥常站在院里与路过的邻居打招呼。假期的早上,我被他们拉家常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来到院里想责怪姥姥,可是看她已经摆好竹椅,几位拎着满满一篮子菜的爷爷奶奶陆续坐下来,一见到我就说:“这孩子真好,不睡懒觉,肯定会读书。”姥姥呵呵笑着,我只好收起埋怨,乖乖地向长辈们问好。

我想,那个院子不只属于我家,姥姥已经把它变成大家的了。老人走累了,会随时坐进来歇脚;地上那个热水瓶里,总是灌满开水,路过的园丁口渴了,会来装水喝。我甚至觉得,是因为邻居们喜欢姥姥的小院,所以爱屋及乌,也顺带夸奖我的吧。

最有趣的,是小院里的植物也通晓主人的心思,喜欢分享美好。这不,墙角的石榴树非要把枝条伸到隔壁院里结果子。邻居把石榴果摘下来,做成可口的蛋糕,拿到姥姥院里一起吃,他说这是“借花献佛”,姥姥听了格外开心。是呀,我的姥姥就是有一副菩萨心肠。

前几天,邻居们发来视频,说那院里的昙花要开了。我记得看昙花是小区孩子的大事。夜深了,七八个孩子围着含苞待放的花苞,熬得眼皮打架,姥姥不忍心,就拿出空酒瓶,装上水,剪下昙花苞,插进瓶里,让小伙伴拿回家去看。第二天,总有人后悔说实在太困了没等到花开,姥姥会亲切地摸着他们的小脑袋说:“没事儿,下次花蕾长好了,给你最大的那一朵。”

记忆中,那一刻的小院,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我深深地嗅着,嗅到了善良的芬芳。

舅妈说,姥姥离家后,小院里常放着邻居们送的东西。姥姥很感激,她在邻居群留下语音,相约等她回去,就在小院做南瓜馒头,到时候大家都要来。

是呀,入秋了,姥姥小院里的南瓜就要丰收了。她说今年的瓜果长得比往年好,而我听了,也在默念:姥姥,您快点好起来呀,您一定要一直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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