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最近南京一中的校长就有点烦，因为这家在南京当地颇有名气的中学，今年高考成绩不尽如人意。该校校长因此被家长点名批评，众多家长冒雨围堵在校门口，手举“一中不行”“校长下课”等抗议标语。南京一中随后发布《告2021届高三家长书》，对家长的批评进行了间接回应：学校已经推出一系列改进措施，包括研究新高考，做好明年新高考应对等。
南京一中高考到底有多差，以致家长表现得如此激愤？数据显示，今年南京一中的一本录取率为95.34%，看上去这是个不错的数字，但考虑到南京一中在当地的地位以及其中考录取分数，这样的表现就让家长们难以满意。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2017年南京一中中考录取成绩为631分，位居全市第三，但在今年高考中，仅有20人达到400分以上(江苏省高考满分为480分)。反观南京市第二十九中学，2017年中考录取分数只有589分，但在2020年高考中达到400分以上的高达68人，一本率也超过了南京一中。和很多当年录取分数不如南京一中高的中学相比，南京一中在高分考生人数上明显落后。
从简单的投入产出比计算，南京一中家长的不解和愤怒不难理解——该校吸引了非常好的生源，高考成绩却与此不匹配，对于“应试向”的家长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失败的投资。尽管成绩出现一定的波动是自然现象，可对于孩子参加今年高考的家长来说，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理性认知，他们会倾向于认为名校就该有名校的成绩，类似的逻辑在当下的应试教育体系中无疑是成立的。在应试教育的指挥棒下，名校在高考成绩上基本都有稳定的输出，好生源等于好成绩的推论通常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家长们把矛头指向该校的素质教育试验，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今年南京一中高考成绩表现不佳，是不是可以说素质教育就错了？答案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南京一中面临的尴尬是普遍存在的，在整个社会还处在应试教育激烈竞争的背景下，不仅素质教育的探索止步不前，应试教育反而还被强化，高考竞争压力较之过去有增无减，在这样的背景下，南京一中探索素质教育，无疑会成为吃亏的一方。
对于有天赋的学生群体，的确可以兼顾全面发展和高考成绩两种诉求，但再好的学校，这样的学生都只是很小一部分。在多数学生那里，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恐怕是一个零和游戏，选择其中一项的前提是要牺牲另外一项。南京一中的素质教育到底开展得如何不得而知，但对于该校家长而言，显然不愿放弃高考而追求素质教育。
说到底，高考还是以“结果论英雄”，如果学生考不上好学校，素质教育做得再好，也得不到外界的认同。对于家长而言，在高考的赛道上，让孩子做素质教育试验，必然会面临两方面的压力，即来自孩子将来的竞争压力，与试验失败带来的机会成本压力。这或许也是教育问题上，各种创新寸步难行的重要原因。
在应试教育仍然是主流的情况下，探索素质教育相当于开辟另外一个赛道，问题在于当前素质教育只是赚了吆喝，真正响应的人极其少。因而以往教育试验推行的压力非常大，只能依靠主推者的名望才能吸引一些社会关注，外界总体的态度仍然偏谨慎，相对保守的人更是不看好、不认可，当然也鲜有家长愿意让孩子成为这样的试验品。
相信南京一中的尴尬并不为该校所独有。素质教育真正要落地，就不能成为一句口号，也不能仅仅停留在理念宣扬层面，当然也不能指望个别地方的探索，而必须在制度层面尤其是考试制度层面有实质的改革。在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很难找到二者兼顾的“中庸之道”，只有形成制度体系，并且被全社会采纳，素质教育才有光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