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讯 记者黄茜 “坦率地说,我的阅读是极其功利的。”作家、藏书家谢其章在《文饭小品》一书中提到,他的阅读是带有目的性的阅读,不为陶冶什么不当饭吃的情怀,也不为提升什么中看不中用的品位,阅读的目的非常单一。他称自己的阅读是“功利主义阅读”。
什么是功利主义阅读?功利主义阅读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收获?谢其章的功利主义阅读是为何而来,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4月8日晚,谢其章将携新书《文饭小品》做客南都读书俱乐部,通过线上语音分享,和读者一起谈了阅读与藏书的体会。
谢其章先生,出版有《搜书记》《书蠹艳异录》《玲珑文抄》等二十余部文化随笔。对于民国电影和民国漫画有较深入之研究,对于民国画报和民国文艺杂志有较丰富之庋藏。他的新著《文饭小品》精选近年所作杂文,以民国报刊收藏为主线,挖掘《天地》《大众》《良友》等民国报刊背后的故事,讲述鲁迅、张爱玲、邵洵美等民国文人的逸闻趣事,同时记叙作者的藏书经历与多年收书趣闻,书写作者对北京胡同的小考和人生见闻。作者考据扎实、文风幽默,本书所收文章大都文辞浅易而内蕴丰厚。
艰辛万状的写作之路
大约1998年左右,在外企上班的谢其章遇到一个机遇,可以出一本自己写的书。作为阅读爱好者,谢其章为此十分兴奋。他二话不说,辞掉了原本收入丰厚的工作,就这么走上了职业写作的道路。
往后的日子,谢其章用“艰辛万状”来形容。“以前读书没有目的性和功利性。我从单位辞职之后,开始边收藏,边读书,边写文章,边发表,边收稿费。所谓‘功利’是现在回过头去的定义。当时辞了职,没有收入,必须靠写作为生,所以买书、读书就不能信马由缰。”
著名学者、作家止庵读了他在《出书记》里写的这件事儿,惊呼:“你胆子真大呀,就这么把工作给辞了。”谢其章感慨,所谓自由职业,实际上有它不自由的那一面。
他在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刊上发文章,赚过十块、二十块的稿费。当时为了寄稿子,到批发市场买邮票和信封,一笔笔都精打细算。
三十年来,通过努力,谢其章出了三十本书,三十本书之外,他坦言“名利”也得了不少。谢其章说,他的“人生顶点”,是2005年,中国电影一百年的时候,中央新闻纪录片厂到他家拍电影。“这事儿非常大了。电影的名字叫《光影百年》。为什么找我呢?因为我收藏民国时期老电影的刊物比较厉害,而且发了好多文章,电视台注意到我了。当时小区里,新闻纪录片厂的大车,带来一大堆设备。我们家很小,厅也就十五六平米,进来五六个壮汉子,拍了两个多小时。这个片子2005年底在人民大会堂首播,消息还上了当天的新闻联播。这件事儿跟我的功利阅读,有目的地买一些电影刊物,有目的地写一些电影方面的逸闻趣事有关。”
那段镜头在《光影百年》第57分钟,名字叫《影迷谢其章的观影日记和电影票》。
也是在2005年,谢其章出版了《梦影集:我的电影记忆》,这本书被中央电视台的电影编导相中,邀请他去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做节目。他带着他的老电影杂志收藏,到电视台去讲《青春之歌》里演员谢芳扮演的林道静,“那也是真事儿,我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
谢其章对老电影杂志和老漫画杂志情有独钟,有专藏。他就这样买书、藏书、读书,读书之后有心得,写成文章,再结集出版。虽然看起来目的性很明确,其实却是个“亏本”买卖,因为买老电影杂志和漫画的钱,远远超过稿费收入。
日记也能化为“经济利益”
“写作得有独特性,假如说我写小说、散文,当代大家太多了。我独辟蹊径,写老报刊。这类东西,尤其这种不在职的、自由的写作方式,在前十多年还比较受欢迎。现在投稿,根本没有你的阵地。还得感谢当时那个时代,成就了我比较独特、比较唯一的生存方式。”谢其章说。
他自曝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就是记日记。从初中二年级开始记日记,一直记到现在。“而且我这个日记不是像鲁迅先生那样的几个字,‘今日无事’,‘今日大风’。我的日记事无巨细。别看现在记下来很寻常,过了几十年以后你再看,这就是宝贵的日常生活的材料。”
根据几十年的日记,谢其章还出了好几本书。其中一本是《搜书记》,写的是他在1986年买书的经历。其中牵扯到书店的朋友、当时买书的路线,谢其章说:“实际上,它就是八九十年代的书店史。”
不单有日记,还有书账,前面有价钱,后面有地点。他还有一本生活账,发表文章还有一本投稿记录,最早的1998年几号,投给哪个杂志,哪天收的样报,哪天收的稿费。《搜书记》之后,他又出了《搜书后记》。“三十年后,往日风云,这就是一笔宝贵的历史遗存的资料。别的重大的书不会记载这些东西。”他又笑言,“当然如果你不出书的话,这些好处化为不了经济利益。”
在写文章方面谢其章颇有心得,告诉大家得避开读者熟悉的知识,忌用“百度体”,还得过得了读者、编辑、市场这几道关。在新出的《文饭小品》里,有几篇考证的文章谢其章自觉非常扎实。
“研究张爱玲的专家那么多,我写得就跟他们不一样。我自称为‘虎口夺食’,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越专业,我越不怕。我不去图书馆查资料,手续太繁琐。我自己的存书已经足够我一辈子消化的了。”谢其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