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东实验中学初二(12)班 凯特(笔名)
◎指导老师：李蓓蓓
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黑暗,母亲焦急的话语和心率仪的尖叫在此刻却让人感到安心,脑中混沌的噩梦逐渐变得清朗,思绪越来越清晰。左半边的身子毫无知觉,右边可以动弹却被密密麻麻的管子束缚,想张口说话,费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单音节。然而,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生命在身体里缓缓流淌。此时历经八个小时手术后,我麻药刚醒,记忆却把我拉回时间的长河。
一个月前,无意间发现皮肤上的凸起,随后被诊断为畸胎瘤,畸胎瘤虽无恶性,但其特殊的位置和大小却加大了手术的危险。来不及消化和思考,我从不可置信到被迫接受了要手术的事实,父母带我去了北京——那里有全国最好的胸外科医生。在陌生的城市里,脆弱和无助似乎被放大,许多个黑夜里,我想起在学校的点滴,想着本该循规蹈矩的生活,但生命哪是一成不变的呢?正因为它的不测与不幸,活着才变得更加美好与可贵。
我渴望从北京阴霾的冬天里寻找一丝温暖的微光:儿童医院旁美味的小餐馆、金融街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耳边听来亲切的儿化音都曾是微光,都曾片刻温暖过我。一次次往返医院的奔波,一次次焦急排队的等候,时间和生命飞快流逝,原本那个体检扎手指都哭的小孩,现在面对一次次的抽血、扎针已全然麻木。我好像比想象中要坚强。
记得术前增强CT检查时,护士姐姐把针头插入乌黑分明的血管,疼痛顺着神经传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母亲随后去取药,留下正挂着碘针的我一个人排队。长长的队伍移动缓慢,队伍尽头处的钢门紧闭着。胃里翻滚的不适越来越严重,我感到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猩红。在无数双攒动的腿之间,我蹲了下去。
这时,一个黑瘦的小女孩映入我眼帘,她挥舞着手中的粉色魔仙棒,兴致勃勃地问我知不知道小魔仙的故事。我强打起精神来跟她聊天,注意到她弱不禁风的胳膊上满是针孔。她自豪地告诉我她一点也不怕疼,因为她扎过许多次针,她准备第二次手术了。我看着周边的孩子们:一个小婴儿趴在母亲肩头熟睡,吸吮着手指,她胖乎乎的小脚丫上挂着碘针；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依偎在母亲腿边读故事书,头发因为化疗而所剩无几……那是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啊,面对强大的病魔,他们仿佛石缝中的青草,黑暗中摇曳的烛光,以一种无所畏惧的生命姿态微弱却顽强地活着。我心中的悲怆一分分削减,取而代之的是感动,我感到生命中最深刻的部分正与他们产生着共鸣,奏响出欢快的交响曲。
没有谁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在经历了挫折和考验后,更能感到生命的美好。蓦然回首,才发现,生命已为我们留下一路风景,鼓舞我们昂首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