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档案
王诺诺:科幻作家,已出版代表作《地球无应答》《故乡明》,《科幻世界》专栏作者。2018年中国科幻银河奖最佳新人奖获得者、2020年最佳短篇小说永生奖、2020年星云奖最佳新人银奖,2018年冷湖奖一等奖、2019年冷湖奖三等奖。作品连续三年入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中国最佳科幻作品》《2018年中国最佳科幻作品》《2019年中国最佳科幻作品》。
深圳是科幻之城,近年来,深圳全民阅读越发关注科学科幻领域。第二十二届深圳读书月借城市创新之力,领全国风气之先,在活动期间开展“科幻文学周”、“晨星杯”中国原创科幻系列大赛等主题活动,本届读书论坛更是特设科学科幻专场,积极引领市民读者进行主题阅读。作为“深圳读书论坛”科学科幻主题专场的嘉宾深圳青年科幻作家王诺诺是一颗闪耀之星,在最近举办的多个科幻与文学的活动中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如深圳青春写作名家分享会,以及深圳文学季深圳青年文学奖的颁奖现场等。这位在深圳成长起来的科幻作家,已出版代表作《地球无应答》《故乡明》,曾荣获2018年中国科幻银河奖最佳新人奖、2020年最佳短篇小说永生奖、2020年星云奖最佳新人银奖等。她是怎么开始写起科幻小说的?深圳在她的成长中留下过哪些烙印?南都记者对她进行了专访。
喜欢深圳的“斗志和精气神儿”
王诺诺原名朱妍桥,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她2岁随父母来到深圳。谈起深圳在自己的成长中留下过哪些烙印,王诺诺说,“我家楼下很近的地方有两块广告牌,分别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和‘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深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它的永恒的旋律是‘创新’、‘发展’、‘奋斗’,我觉得这些东西某种意义上也潜移默化影响了我的价值观。同时,这座城市独有的科技感和现代感也很让我自豪。它是一座活在未来的城市,因为这里的人和空气都不太会背负着沉重过去的包袱,而对未来又充满极大的使命感,我喜欢这种斗志和精气神儿。”
至于怎么开始写起科幻小说的,她表示与自己的外公有关,“小的时候外公带我看了一些比较经典的科幻小说,如《小灵通漫游未来》,那个时候年龄尚幼,但是对故事中的世界心生向往。后来长大了,用零花钱买杂志,阅读《科幻世界》杂志,这些是我对科幻文学产生兴趣的出发点。科幻小说阅读得多了时常会在读故事时产生一个想法——这个故事如果我来写是否有更好的结局?故事本身会不会更加饱满?于是就开始尝试了。”
而如果要再深究下去,自己开始接触写作,更多是因为孤独,写作是她的避风港。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独特来自于点着台灯写作的那一两个小时。对于科幻小说,她常常是以匠人精神去打磨的,如何把人物塑造得形象,如何把矛盾写得好看,如何把故事写得让人深思,需要的不仅仅是文笔,更需要理性思维。
在2018年荣获中国科幻银河奖最佳新人奖后,王诺诺这个名字被更多的科幻文学的读者所认知。谈起获奖后的生活与写作,她表示,得奖后一开始是非常兴奋的,也将它视为一种鼓励。似乎各个渠道的约稿多了,也有了自己写科幻世界杂志专栏的机会。心态上来说,也许是更加焦虑吧?感觉写不出读者和自己都觉得特别好的作品,有点交代不过去。
在2019年出版的《地球无应答》这本科幻小说集中,收录了她9篇原创科幻短篇小说,从基因、数据、时空等多个角度,置身未来反思现实,思考人类与自己、科技、宇宙的关系,对隐私、社会关系、星际移民的独特观念,每一篇都让读者猜不到结尾。
这本书的写作过程,其实也是王诺诺成长为一个成熟写作者的历练之路。她介绍,最早是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开始写这本小说,到了参加工作大约一年之后这本小说完成。历时两到三年。因为都是零散的短篇,所以创作起来没有什么时间上的连贯性,所以相对是比较轻松的。“《地球无应答》的最后一个篇章是一个四五万字的中篇小说,我明显会感觉到创作中篇无论是在结构还是节奏上,比短篇都要困难。有痛苦,但是熬过来了,自己也有进步。”
小说和现实生活“相对独立”
边朝九晚五,边写科幻小说,对于当下业余写作的状态,王诺诺处之泰然。她说,“写作是逃离日常繁重琐碎生活的方式,甚至是休息的手段,让人从不得不面对的工作中抽离出来的一个借口。设想过全职写作,但这就跟围城一样,真的挥别朝九晚五生活,又有点舍不得,还是维持现状吧。”
谈起自己的小说与现实生活是否有着内在联系,她表示,“似乎没什么联系……我的小说和现实生活相对独立。工作比较枯燥,生活也很宅,写的小说当然也很难从个人生活中溯源(除非有人爱看无聊的人的日常流水账)。”
但在现实生活中,偶尔白日梦的时候也有,但不多,毕竟日常生活还是比较按部就班的。“我比较喜欢看纪录片,自然科学类和人文社科类的纪录片都会给小说创造带来灵感。将这些灵感延伸、整合、推演,让它们符合逻辑,变得有可读性,甚至变得结构精巧,富有美感,这就像雕刻塑像一样,是一个很美好的过程。”
谈及如何在科幻小说中塑造与建构起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王诺诺说,小说往往是写“人”的故事,个人的命运、个人的转变、个人的情感等等。而科幻小说则侧重于写“人类”的故事,将客观环境演绎到某种极致,人类作为一整个群体,它的所谓的“人类性”如何体现?是一起反抗共同的命运,还是背弃文明根基做出其他选择?聚焦人类,而非个人——这是科幻小说的独特之处,我认为也是它的魅力之处。在这个前提之下,故事里的个人就显得很“小”,也就是连接故事情节的“人物”往往会沦为工具,原因也很简单,与阐述宏大的文明变迁相比,个人的喜怒哀乐容易被淹没。这是一个比例尺不同导致的问题。
正创作的长篇小说 关于人类未来文明
王诺诺认为深圳为年轻的科幻创作者搭建了展示才华的舞台。她回忆,自己最早的科幻阅读印象便是在深圳书城罗湖城参加《小灵通漫游未来》签售会,而近两年回到深圳工作后,也随着科学与幻想成长基金的发展壮大,获得了更多与全国乃至与全球进行科幻交流的机会。
畅想“百年后的深圳”,王诺诺提出关于“城市觉醒”的想象,当各种高度智能的管理服务系统在城市中盘杂交错,或许有一天城市就开始拥有主观意志,对我们的生活产生颠覆性改变。
谈起对科幻题材的选择,她表示,我写的科幻故事没有特定类型的题材。我相信每个作者写故事的初衷一定不一样,我喜欢精巧的结构设计和脑洞大开的想象力,所以想把自己的故事变成这样的“作品”,好让更多跟我有着一样嗜好的人去阅读。
想象力是一种强大的能力,用它来搭建科幻故事的骨架,又要完成故事的自洽性,是非常艰难的,也是会给读者带来巨大阅读快乐的。对于情节本身来说,那些科技发展不仅仅是故事背景,而深度参与推动人物命运的小说也很棒,因为这种小说中科技带来的惊奇感也是特别珍贵的阅读体验。
王诺诺正在创作的长篇小说《粉碎小说》入选今年深圳作协扶持项目,这会是一个什么故事呢?与之前的《地球无应答》是否有启承关系?她表示,“跟前作无关联。我想写一个人类遇到巨大灾难,在灾难面前产生分歧的故事:一部分人类变得外向(走入天空,寻求变化),另一部分人类变得内向(进入服务器,开始虚拟生活)。而这两部分人类互相影响,互相成就,以不同的方式,共同塑造了人类未来的文明。”
声音
深圳独有的科技感和现代感也很让我自豪。它是一座活在未来的城市,因为这里的人和空气都不太会背负着沉重过去的包袱,而对未来又充满极大的使命感,我喜欢这种斗志和精气神儿。
采写:南都记者 谢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