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山僧导我前,自寻云外出山泉。千章古木临无地,百尺飞涛泻漏天。”——苏轼
(一)羊城人心中的“万里长城”
一位年迈的诗人,没有成为挂在墙上的画像,没有成为高台上的雕像,而是直到今天还在给百姓们供给清水,这样的奇事你相信吗?
一股涓涓细流,没有成为被时光摧残的尸骸,没有成为山林中的陈迹。而是直到今天还徜徉在林地中,守护着每一个清晨和夜晚,这样的奇事你相信吗?
当然无法相信。
一项一千多年前的水利工程,没有成为西风残照下的废墟,没有成为人们口中的遗迹,而是直到今天还执掌着数千万人的生计,这样的奇事你见过吗?
仍然无法相信,但它真的存在。
它就是“东坡引水”。
这也许不算一项超级工程,但我敢说,比起世人皆知的万里长城,它在广州人的心中更为重要。其实细细想来,万里长城的防护功能早已废弛,成为一个神圣的景点,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一个代表。而它还在吟唱着过往,传承着生机与朝气。有了“东坡引水”,才让瘟疫横行的广州成为锦绣壮乡,让世界与中华建立起交流的栋梁。它细细渗透,节节延伸,延伸到广州人民的心里。
(二) 九曲黄河与涓涓细流
我去往“东坡引水”之前,以为它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水利工程罢了。驱车二十多公里,我背好自己的照相设备,一心只想去蒲涧寺看看。听朋友说,只要你去蒲涧寺看看,那就大概率会碰到广州百姓心目中的“生命之流”,也是羊城最早的“自来水”出处。思索良久,我决定先去探访一下,养育我们羊城百姓的“自来水母亲”。
在白云山附近下车,心绪懒懒的,脚步顺承着阶梯的美意,不停地向上攀登。似乎城市中的高楼大厦都在离我远去,清润的山风欢迎我的到来。抬头望向那草木茂盛的深处,本能地向往更清朗、更沁凉的去处。
不知何时,一阵潺潺婉转的水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像是一阵阵悠然的江南小调,吸引着我的脚步,想要一窥这优美歌声的主人的真容。
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去的,陡然一惊,我已站在它身旁——细流涓涓,风情万种。
曾经站在九曲黄河的最近处,领略着让大地震撼的澎湃激流,现在的我感受着别样的水魅力。黄河汇聚着半个中国的河流,裹挟着数不清的泥沙,驰骋在平原,缺少了一份清澈。而这里的水不同,不算太多,但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它是切切实实的水、可掬可捧的水。股股叠叠看似娇弱不堪,实则蕴含着无限生机,合在一起比赛着飞奔的力量,踊跃着喧嚣的生命。
这种比赛极有乐趣,奔着奔着,遇到台阶,唰地一下飞下去,不一会就要转个弯,又或是调整一下河石的位置……也许水流对自己的驯顺有点恼怒了,忽地就蹦出些许水滴,拍打一下旁边的青翠绿叶,来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水在这里,与星辰为伴与日月相拥,自顾自地欣赏着林中的四季。像是故事中最优秀的舞女,将最美好的年华付之于含蓄、付之于企盼。
看水各有去处,但你要是想探访一下属于羊城的水,万不可忘了“东坡引水”,也要记得这是大诗人苏轼为广州造就的“自来水”。
(三)治水达人——苏轼
羊城有幸,中国有幸,在一千多年前不仅出现了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也出现了惊才绝艳的治水达人——苏轼。
在苏轼被贬谪惠州之时,就听闻临近的广州城“一城人好饮咸苦水,春夏疾疫时,所损多矣。唯官员及有力者得饮刘王山井水,贫下何由得”。
苏轼根据白云山的地形、水流以及依托治理杭州的经验,完成了构思:在山中的滴水岩下开凿石槽,承蓄飞流直下的泉水,并用多管凿空的竹筒相连,作为自来水管,顺着由高到低的地势把水直接导入城区。泉水引入城区后,储蓄在以石头修筑的大水槽中,再用其他竹管作为分水管道,分流到遍布城市的小水槽里,让民众在家门口就可享用淡水。这不仅解决了广州老百姓饮用水的问题,也让羊城成为了最早拥有“自来水”设施的城市。
他的一生虽都在贬谪的路上奔波,但他有着流传千古的诗篇、有着兄弟的爱护、有着百姓的爱戴。我想,他应当是满足的。
抬头望向涓涓细流旁边的苏轼雕像,深沉的眼眸凝望着自己的作品,微笑着,似乎在赞叹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中国。
对于羊城来说,“东坡引水”极具特殊意义,像是清晨中的霞彩、迷雾中的灯火,代表着羊城繁荣发展的吉兆。
潺潺的“自来水”,是苏轼给羊城最大的礼物。
古有东坡引水,今有一扭即自来水,新中国的自来水为人们带来美好的生活,绵绵羊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