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深佛莞智能装备产业集群的产业规模约占全省七成。 南都记者 郑俊彬 摄
→广佛惠超高清视频和智能家电集群产业规模居全国之首。 南都记者 马强 摄
日前,工业和信息化部对25个先进制造业集群决赛优胜者进行公示,其中江苏、广东各占6席,并列全国第一。
广州协同周边城市打造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又占据了广东的“半壁江山”,分别是广佛惠超高清视频和智能家电集群、广深佛莞智能装备集群、深广高端医疗器械集群。
自2019年启动先进制造业集群培育工作以来,工信部每年先后通过两轮集群竞赛,最终确定25个重点支持集群。工信部规划司相关负责人此前曾表示,竞赛旨在通过选出能承担国家使命、代表中国参与全球竞争合作的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让它们去冲击“世界冠军”。
随着技术含量的提升和产业链的上下延伸,集群化、协同化是先进制造业发展的大势所趋,亦被提升至国家战略层面。广州缘何入选?又如何把握上榜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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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阶段的磁场效应
谈到此次入选,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学系教授、港澳珠江三角洲研究中心副主任林江表示,这离不开广州身后传统产业雄厚基础的支撑。
广州拥有全国41个工业大类中的35个,是华南地区工业门类最齐全的城市,工业综合实力、配套能力位居全国前列。
此次入选的三大制造业集群更是实力雄厚。广深佛莞智能装备产业集群的产业规模约占全省七成,是全国规模最大、品类最多、产业链最完整的集聚区域。截至今年年初,广州拥有智能装备制造产业企业3000余家,累计产值近1400亿元。在数控机床与关键零部件领域,广州已成为全国数控系统及数控机床的重要生产基地。
广佛惠超高清视频和智能家电集群产业规模居全国之首,三地辐射带动全省超高清视频和智能家电产业超过万亿元。目前,广佛惠三地已形成全国乃至全球规模最大、品类最齐全的显示家电配件产业链。
深广高端医疗器械集群则覆盖了500多家高端医疗器械企业。生产上,医用生物材料、传感器、探测器等关键零部件供应企业高度集聚,形成了“一小时”外协与定制加工供应圈。流通上,物流、仓储等第三方供应链企业达到上万家。不过,林江指出,目前广州的优势领域仍主要集中在传统产业,本次入选的三大产业集群都是基于传统产业,同时代表了新经济的发展路向,是介于传统产业和顶尖先进制造的“过渡”。
林江认为,正是“过渡”阶段让广州形成了独特的集群优势。“不论是产业链的构建,还是集群的重新集聚效应,处在‘过渡’阶段都能最大限度团结更多的企业进来,从而形成更强势的集群。只做高新领域,有时反而曲高和寡。”
坚实的产学研基础则是扩大高新技术产业集群磁场效应的关键。2019年5月,广州与中国科学院签署了共建南沙科学城、共建广州明珠科学园两份协议。根据协议,中国科学院大学广州校区、中科院南海海洋所、中科院沈阳自动化研究所分所都将作为首批项目落地中科院明珠科学园。
广州大学经济与统计学院讲师周晨认为,这些省外高校、研究机构在广州建立的校区、研究中心本身带有一定市场导向性,有利于促成科研实力和市场进一步的紧密结合。2020年底,香港科技大学霍英东研究院作为首家落地南沙的港资科研机构,在南沙承办了香港科大百万奖金创业大赛,吸引了将近2000个高端创业项目报名参赛。获奖团队也与研究院签署协议,于今后入驻南沙粤港澳创新工场。
主营高端医疗器械的华钛三维首席运营官朱纬纬表示,正是基于这一点的考量,企业初创时选择落子广州增城。增城近年引进成立的高校及医疗机构包括南方医院增城分院、广州前海人寿医院等一批医疗行业龙头项目。“选择这里,使我们能与在增城、广州甚至大湾区各地的高校及医院如南方医科大学、广州医科大学等进行有效联通,通过多种形式进行科研合作。”
林江认为,本次入选无疑是对广州先进制造业集群实力的肯定,也是给市场释放一个信号:既可以把传统产业升级成为新产业链,也可以进入全新的领域,重新再造一个产业链。“广州可以‘两条腿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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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群时代的城市联动
值得关注的是,广东入选的六大先进制造业集群中,深圳、东莞有着自身优势产业集群,广州入选的三大集群则都是和周边城市共同“上榜”。
林江认为,作为广东省和粤港澳大湾区的核心城市,广州不能把眼光局限于自身。“本次集群竞赛绝对不只是在衡量一个城市多有本事,而是要看到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融合发展。”
广州与周边城市的合作一直在不断加强,2019年发布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更是将大湾区的城市融合发展提升至国家战略层面。在2021年广州市政府工作报告中,特别提出要与深圳共建智联汽车、智能装备产业集群。
但城市间的取长补短并非如想象中那么容易。除了政策上的顶层设计,在具体落实层面,市场信息的不对称、投资市场的保守、城市间的数据壁垒、尚不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等,都可能影响到城市间的协同效应。
周晨指出,先进制造业集群的一大优势,在于劳动分工和产业集聚后知识和信息的高效传播,还可以共享信息基础设施。“举个例子,有两家公司隔一条马路,突然对面公司跑出来一辆车是无人驾驶,他就开始琢磨,行业技术是不是更新了,甚至干脆就说,要不一起吃个饭聊聊产品。”
而如果产业集群分布于不同城市,上述集聚效应很容易被削弱。
林江认为,数据的云端共享或许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如果不同城市间制造业的生产数据能够实时交换,就有望打破地域的限制,从规模经济走向范围经济。”
另一大隐忧则是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尚不完善。“这个是全国性问题。”周晨指出。“以新药研发为例,如果我简单修改一下成分就可以申请一款新药,那肯定会打击企业研发投入以及相互合作的积极性。”
此外,不同城市间的投资环境,很难短期内拉至同一水平线。相较而言,广深的融资渠道在全国走在前列,但广东其他地市的中小企业融资难度要高得多,往往要由政府扮演早期的天使投资人角色。然而近年来,广东省工业投资总量在全国排名虽不断上升,但占固定资产投资比重却逐年下降。
对此,2021年4月1日,广东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发布《广东省加快先进制造业项目投资建设若干政策措施》,提出设立先进制造业发展专项资金。对2021年1月1日至2025年12月31日期间广州、珠海、佛山、惠州、东莞、中山、江门、肇庆市总投资10亿元以上的制造业项目,汕头、韶关、河源、梅州、汕尾、阳江、湛江、茂名、清远、潮州、揭阳、云浮市总投资5亿元以上的制造业项目,按其新增实际固定资产投资额不超过2%的比例分年度对地级以上市政府予以事后奖励。
制造业的集群化也将放大技术“卡脖子”的威胁。林江指出,一个高度发展的多城市制造集群,一旦在核心技术领域遭到打压,波及范围要比传统产业广得多。
“这意味着广州必须发挥核心城市的作用,坚持在科技创新领域的主导地位,引导整个集群去做技术攻关。”林江表示。
采写:实习生 韩畅 南都记者 蒋模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