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着牙签，常戴着一条银链，举着茶杯，说着脱口而出的粤语段子……爱刷短视频的老广一定对“荔湾叔”不陌生。
在抖音，他是坐拥近300w粉丝的“闹腾男孩KC”，曾参加《奇葩说6》，因为“花美男”的颜值和不错的口才被称为“奇葩说小栗旬”。
褪下光环，他是王凯曦。从播音启航，写过专栏、做过纪录片，再到现如今的短视频创作者和演艺人，不到25岁的他用极短的时间走到了台前。
在诸多尝试中，参与《奇葩说》是一个转折。如今，在他微博置顶的仍是《奇葩说6》的预告，可见这一节目带给他的影响还在持续。
最重要的是留下一场 精彩的比赛
一米八三的个子，穿着一身潮牌，笑声爽朗。初见王凯曦，跟视频中所差无几，就像一个爱玩爱闹的邻家大男孩。
一个礼拜之前，他去了一趟北京，参与新一季《奇葩说》的筹备。
每一季的赛前选拔，新老奇葩都会参加，导演组会给出多个辩题，让选手做好准备，由几十个导演和观众共同打分。
题目不长，只有短短五六个字，但每个字都需要拆解分析，从中找到漏洞及防守的形式。之后便是想观点，摒弃大家都能想到的前五个观点，从第六个开始，准备三个观点，“安上”好玩的梗或走心的故事，流畅地完成情绪的转折。
“最后进行升华，也叫‘上价值’。”王凯曦笑道。
《奇葩说》播出六年，观众的期望值越来越高，大家看到押韵的段子手会想到傅首尔，听到走心的故事就觉得是黄执中。看了五六季，曾经好笑的东西，听多了也无聊。每一年，节目组也会搜罗一些新鲜血液加入，王凯曦便是其中之一。
2019年初，王凯曦正式开始短视频创作不久，《奇葩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除了艺考那年参与过两场模拟辩外，他的辩论经验为“0”。
随机发辩题，从正反方的角度各自说一遍……第一次视频面试，三四套题花了40多分钟。“真的是头脑风暴。”王凯曦回忆，当时导演觉得他还不错，把他推荐至北京进行下一轮模拟辩环节，几十个人坐在台下。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有些“紧张”，也正是这种每时每刻的紧绷，让他不得不随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初筛第一轮便拿到MVP。
经历几轮残酷的淘汰，王凯曦从报名的几万人中留了下来。
“还蛮累的。”录制的那段时间，早上七八点化妆，一直录到深夜一两点，连着三四天保持着这样的节奏。
其中，令王凯曦印象最深的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公共管理系教授储殷。偶尔录制中途有空隙，他会买一堆东西回来，在镜头后面分给大家，偶尔也会请大家消夜喝酒。“私底下，他特别照顾人，也非常乐于分享。”
节目中第一次出场，王凯曦就选择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奇葩说》五季元老颜如晶，引发不小争议。“比起选择一个不了解的人输了之后不甘心，还不如直接选一个强的。”
虽然败了，但收获了一票粉丝以及评委的挽留。第二场，他依旧没有打安全牌，选择傅首尔作对手，但心态却变了。
“或者说有包袱了，担心会输”，王凯曦遗憾道，去年虽然走到了总决赛，但打得最精彩的可能还是第一场。“那时太畏畏缩缩，想走得更远，但忘了最重要的是留下一场精彩的比赛。”
闹腾不止 六年兜兜转转试错路
六年前，怀揣着推广粤语文化的初衷，王凯曦“逆大潮”选择了粤语播音主持专业。多年的专业学习和摸索使他拥有了比普通人更强的反应能力，以及语言组织能力。
在他看来，做主持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要保证真实，不出任何差错，甚至能追踪一些特别的事件，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偶尔，还能主持一些晚会，磨练自己的控场能力。
抱着这种期待，刚进入大学王凯曦便到了电视台的一个娱乐节目实习，从一开始拿到演播稿的兴奋到后来轻而易举填充时长的厌倦，他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职业走向。“我开始想自己是否在做一些具有创造性的工作，或是真正带来价值。”
可惜，2014年起，互联网视频网站崛起，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使用手机观看综艺，电视收视率越来越低。在数次徘徊中，他决定转行进入当时最火热的新媒体圈，为“我要WhatYouNeed”（以下简称WYN）供稿。
这是一个以大学生和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为主要受众的公众号。在作者简介一栏中，王凯曦写的是“波澜不惊，市井小民”，以最平凡的角度，描绘他眼中大学生活的千姿百态，探讨感情中的甜酸苦辣。
即将步入社会，恋爱、校园生活、以及未来的茫然充斥着生活，这些自然而然地成了创作素材。现在回过头看，则觉得那时自己有些稚嫩。
“22岁的我也只是被困在22岁这个年纪会发生的事情里而已。”王凯曦笑道，有无数个22岁的毕业生对自己能否在一线城市留下产生怀疑，这是在校园和社会的过渡期中最真实的挣扎。
虽然投入了当时最火热的行业，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在文字写作之余试水视频拍摄。当时，抖音还没有进入大众视域，他们模仿国外的短视频平台VINE，在20秒内创造一个好玩的东西，但更多仍停留在自嗨，加上在公众号里看视频步骤繁琐，光操作已远不止10秒，短视频的传播率并不高。
王凯曦也做过访谈类节目，嘉宾从身边人抓起，包括WYN作者、同学，后来采访到了李宇春，在制作完成后因种种原因没有播出。“做访谈节目主导权在于嘉宾，很多事情不可预测，后来我们就把这个节目给砍了。”
奋斗不息，闹腾不止。2017年末，王凯曦又转战纪录片领域。当时，他做一个提案，叫《笑着赚钱》，采访了一群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且赚到很多钱的90后。
那段日子每天的支出很大，曾飞去上海一待就是一个月，辛辛苦苦做一条片子出来在平台上发布，没有任何盈利。“做纪录片是最难的。”王凯曦自嘲道，“没有笑着挣到钱。”
“荔湾叔”扎根 广州推广本土文化
主持人、撰稿人、视频创作者……还没毕业，王凯曦就做了不少尝试。随着短视频崛起，他转战抖音，成为“闹腾男孩KC”，圈了290多万粉，点赞超四千万。
可最开始，他是排行前30的情感博主，也因此受到了《奇葩说6》的关注。但由于情感类内容太过普遍，粉丝量卡在120万迟迟不增。最后，他回到原点，以广府文化为切口创作短视频。
在广州长大，在广州生根，自然也要在这里发芽。即使是面临着粤语普适性问题，王凯曦始终觉得，依靠本土文化，能够走得很远。“你的根扎在这里，生活习惯显示了你是一个广州人，这是脱不掉的。”
视频中，他化作叼着牙签，举着茶杯，操着一口流利粤语的“荔湾叔”，时而是戴着一顶湖人球队帽子的东莞小哥，下一秒又变成财大气粗的潮汕老板。在他的视频里，本土文化相互碰撞，在引人发笑之余，也向大家输出了一个生动活泼的广东形象。
拍摄时，要表现出各地人的特点，穿着打扮很重要。就连喝茶、叼牙签也是台词的一部分，这一灵感来自他认识的一个长辈。
广州人总笑侃，有钱看天河，有权看越秀，想年轻人扎堆玩乐去海珠，而荔湾则象征着佛系。“为什么‘荔湾叔’一直在喝茶，就是他根本不关心大家的争吵。”王凯曦认为，在荔湾，大多数人都活在自己的生活节奏里面，喝茶休息享受生活，贴合众人心目中“老广”的样子。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但对于广东其他地区的文化，王凯曦也游刃有余。比如在他刻画下的潮汕老板，爱喝茶、拜老爷，很大气，最具标志性的是他们的普通话，前后鼻音不分，这些都来自日常生活的观察。
虽然主阵地在抖音，但他很少看平台上的短视频，反而喜欢看一些有趣的冷知识，这是在WYN两年培养的习惯。“那时候写文章经历过一段低谷期，我觉得已经是蛮新的选题，在主编看来却很普通。”这不断迫使王凯曦寻找更特别的点，更加少人关注或聊起过，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起初，实力与外表是否匹配的质疑，也曾一度环绕着他。由于不错的外形，曾有娱乐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出于稳妥考虑，他拒绝了。
或许和广州人务实的性格有关，“一夜爆红”并不是王凯曦所渴望的，即便拥有了一众粉丝，在生活中，最开心的也不过是被老板认出请喝柠檬茶，按摩可以多按二十分钟。成为一个稳定而又有影响力的人，刚刚好。
爆红不难 保持创作生命力才难
现如今，爆红不是他最在乎的，如何让自己创造的东西保持生命力，才是思考得最多的问题。一直以来的高要求，让他“很难接受输”，小到打手游，大到短视频事业，都希望能一直保持状态。
“现在短视频的更新速度太快了，必须把自己保持在高压的更新频率下，产出好玩的，跟之前不一样的东西。”王凯曦说，不希望粉丝刚看到视频第一句，便知晓结局。
这种危机感让他常常花费一整天思考新的剧本。每天睡醒后，就开始想今天要拍什么，想到后立刻拍摄发布，周而复始地循环。如果运气好，突然想到了两个想法，第二天就可以舒服一点。
相对于公众号对作品的精致度和完整度的要求，短视频的压力在于速度。一个脚本创作出来只有两三百字，要融入很多个好玩的点在里面，布局跟写作完全不一样，以前近两千字的稿件可以慢慢展开，现在想的是如何压缩要点，这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方式。
由于对选题的严苛，王凯曦没有休息时间，但因为沉迷创作，并没有觉得很累。偶尔碰上没灵感的时候，需要适度地跳出来做点别的事情，否则无论体力，还是灵感，都会面临瓶颈。
将近半年多，向本土文化类短视频转型，让他尝到了甜头，但也衍生了同质化危机。
这一情况无法避免。短视频创作的黄金时期，就像公众号最辉煌的那两年，一大堆情感、时尚、搞笑号井喷。只是淘汰的速度更快，以往可能半年淘汰一批，现在两个月淘汰一批。“你没有办法改变大环境，只能去适应。”王凯曦笑道，“可能需要一个更强的人设，让观众记住人而不仅仅是段子，之后的创作空间会更大一点。”
最初，抖音涨粉至100万，他开心了两分钟，到冲破200万，已完全没有感觉，想的只有如何继续做大，实现300万的目标。
承受着日更抖音的压力，王凯曦和团队还准备开拓B站，尝试为平台定制独立的内容。做一些好玩的恶搞内容。“比如说去理发店里喊一句‘Jason老师在吗’，看一下有多少个理发师举手。”
最近，他买了两张门票，那是他在《奇葩说6》认识的好朋友——嘻哈歌手徐真真的演唱会。他想偷偷站在人群中，感受演唱会的氛围。
“干些无厘头的事情，想生活有一点变奏吧，因为我需要一点新的东西。”王凯曦说。
采写：南都记者 王美苏 实习生 杨昕
摄影：南都记者 冯宙锋 部分来自受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