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杰的自动化无人车间。
《谷饶乡史初探》记载了谷饶镇纺织服装产业初期影像。
一台老式缝纫机，一张裁剪布料的操作台，是汕头市潮阳区谷饶镇“零零后”翁佳纯童年的记忆。“从小就开始接触内衣，包括我们家的男性，这就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别人的玩具是洋娃娃，而翁佳纯的玩具是缝车、布料。
自小耳濡目染，长大后成为一名“厂二代”。公司从只有几个人的小作坊，扩大到几千人的大企业，翁佳纯和宏杰内衣股份有限公司一同成长。这也是汕头市潮阳区谷饶镇纺织业的一个缩影。
“九邑乡村无不织之女”。汕头市的改革开放史有多长，纺织服装产业集群发展的历程就有多长。
汕头潮阳区谷饶镇是汕头市十强镇和潮阳区工业经济重镇，也是汕头纺织服装产业的发祥地之一，享有“中国针织内衣名镇”的盛名。从最早的纺织厂，到做针织内衣代工，再到如今的独立品牌输出、远销海内外，谷饶与内衣的故事，是几代创业人的奋斗史，也是一部典型的沿海小城发展史。
作为谷饶镇传统优势产业和重点支柱产业，纺织服装产业经过四十多年的发展，在海内外市场形成较大的竞争优势。2023年，全镇共有纺织服装规上工业企业226家，占全镇规上工业企业比重93.8%；2023年纺织服装产业完成产值301.09亿元，占工业总产值的90.2%。
从无到有
依靠加工贸易赚得“第一桶金”
今年85岁的张旭源曾是谷饶文化站站长，作为土生土长的谷饶人，他见证了纺织业在此地的兴起。
“做事先做人！这是做生意的原则。”
潮汕地处台风常经之地。“我还清楚地记得2018年8月30日，刮台风连续下了好久的雨，好多厂被暴雨冲垮了，机器被泡掉，浸了快十天，有的公司损失近一个亿。”说起谷饶纺织业能兴旺起来的原因，张旭源认为，同行的企业间或许存在竞争关系，但平时也是互通有无的“厝边头尾”（住在周围的邻居），危难之际自然相互帮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屡次共渡难关。
谷饶原名为赤寮，有一穷二白之意，后因当地后代慷慨送粮救灾之举，获赠名“谷饶”，寓意富饶之乡。虽为侨乡，但由于交通不发达，谷饶一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沿海小镇。张旭源用“在地图上是查不到的”来形容早年的谷饶。
机遇最早来自于改革开放。当时，汕头成为经济特区，政策的开放、市场的活跃，让素有经商头脑的谷饶人嗅到了商机，开始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张旭源回忆，改革开放之初，就有很多谷饶人开始做纺织，外资陆续被引进，潮汕籍海外侨胞对家乡的建设也积极支持和参与。很快，谷饶纺织服装产业集群逐渐形成并得以快速发展。“当时，已形成了大量的家庭小作坊，也有很多企业从事‘三来一补’（来料加工、来件装配、来样加工和补偿贸易）加工贸易。”
“三来一补”带富了小镇上不少人家，如日中天的生意遮蔽了模式最初的弊端，直到90年代末，谷饶内衣产业遇到了黄金时代后的第一个挑战——“亚洲金融风暴”，内衣厂倒了一大片。
也正是这次危机，让一直安于做代工的谷饶人开始思考起“品牌”来。要想不再“任人宰割”，找准定位，成立品牌，是他们改变生意命运的第一步。
“厂二代”的思考
注重创新全链条闭环运营
作为一名“00后厂二代”，翁佳纯主要负责直播电商业务和接单供应链板块。
由她的父辈一手发展起来的宏杰内衣是谷饶纺织业的代表性企业之一，早期和镇上其他企业一样，靠着“三来一补”逐渐成型。
2002年，公司开始洞察市场，针对不同受众的需求先后推出好几个品牌；2008年开始，公司旗下品牌先后被认定为“广东省著名商标”；2018年，宏杰被认定为“国家高新技术企业”……
从小作坊成长为一家集内衣面料研发、时尚设计、智能制造、连锁营销为一体的国家高新技术企业，翁佳纯认为，是宏杰不断创新的结果。她提到“全链条闭环运营”的理念：不仅有智能化的内衣生产线，还有先进的研发团队、研发设备。近年来，宏杰又抓住电商发展的机遇，打造了电商仓配一体化综服平台“中标云仓”；还成立了粤东首家规模化的纺织服装检测机构“中标检测”、纺织服装产业带供应链选品中心。
“身边的‘厂二代’不少，我希望我的加入能为公司带来一些创新理念，比如加强技术创新，更注重产品的研发。”作为“厂二代”，翁佳纯觉得自己有责任在继续创新的路上闯出一片天地。
与很多谷饶镇的传统纺织企业一样，宏杰正在积极拓展直播电商业务，翁佳纯就是这一块业务的主要推行者。
依托厚实的纺织产业“家底”，发挥“中国淘宝镇”优势，谷饶正加强与国内外大型电商平台、服务贸易企业合作。谷饶镇的深洋、大坑、官田等“中国淘宝村”也紧抓行业机遇，结合新型消费模式及市场趋势，通过线上直播带货销售新模式赋能商贸经济发展。
从小作坊到智能制造，从代加工到品牌打造，从传统销售到电商直播……伴随着中国经济发展的每一步历程，在不断地转型、创新中，谷饶镇孕育出一大批具有代表性的企业。2023年，全镇共有各类市场主体21354家，企业3600多家，其中纺织企业超3000家，拥有企业电商平台5000多个。
2017年至2022年，谷饶镇连续六年入选“中国淘宝镇”，逐步形成以“中国针织内衣名镇”谷饶镇为中心，向和平、铜盂、贵屿等周边镇辐射的产业态势。
2024年9月，谷饶镇上榜“2024年中国镇域经济综合实力前100强”。作为中国针织内衣名镇，享有“全国千强镇”称号，谷饶镇去年的纺织服装产业工业总产值达441.8亿元，是汕头市名副其实的纺织服装产业主阵地之一。
面对纺织行业日益激烈的竞争，如何继续“向上突围”？基础设施的完善、营商环境的优化、优质企业的引入必不可少。
“谷饶镇积极当好服务项目的金牌‘店小二’。”谷饶镇委书记陈鹏透露，2023年，镇党政主要领导带队赴东莞、中山、深圳等地区招商6次，新签约项目10个，投资总额49.94亿元；新落地项目21个，投资额84.06亿元；新开工项目12个，投资总额51.20亿元；新投产项目12个，投资总额25.63亿元，招商引资工作多项指标排全区第一。
打造全球纺织品“主战场”
政府积极当好金牌“店小二”
前些年，由于缺乏完整的产业链，谷饶纺织企业的原料都来自于外地。“之前本地缺乏生产纱线的企业，都是从福建、浙江等地进货，光是物流就产生了一笔具大的费用。”翁佳纯说，本地企业意识到，与其要向外求，不如自己从源头做起，完善每个环节，实现闭环运营。“这才是最大的优势。”
如今的谷饶纺织业，已经形成了从原料到成品生产和销售的完整产业链，年产无缝内衣约35亿件，各类纺织面料约86.5万吨，呈现出“平台全、品种多、势头强、后劲足”的良好态势，是全国规模最大、产业链最健全、内衣种类最齐全的地区之一。
这也是谷饶纺织企业“抱团发展”的结果。
“除了时刻洞察市场需求，另一方面，我们要回归到产业链上查漏补缺。”翁佳纯说，“作为龙头企业，我们不能只做自己家的生意，而应为整个谷饶乃至汕头的纺织行业努力。”
2023年7月，位于谷饶的汕头国际纺织城开工建设，谷饶纺织企业“抱团发展”格局再扩大。
总投资305亿元，占地5100亩的汕头国际纺织城，建设有全球纺织品采购中心、智能化纺织工业园区、粤东（全球）物流分拨中心等项目，打造集技术研发、生产制造、产品展销、智慧物流于一体的现代化产业园和产业链枢纽，将进一步聚拢纺织服装产业资源，赋能企业集群发展。
陈鹏表示，谷饶镇将全力配合汕头国际纺织城建设。“作为汕头纺织服装产业‘四大工程’的核心部分，汕头国际纺织城及纺织大厦的建设承载着推动产业升级与经济发展的重要使命，标志着汕头纺织服装产业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同时也意味着汕头纺织服装产业向高质量、规模化、现代化迈进。”
南都调研 总第448期
统筹：李陵玻
执行统筹：陈杰生 吴璇
采写：南都记者 张婷
摄影：南都记者 张婷 通讯员供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