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好好好想见到你》演唱会现场。 IC供图
近日，知名乐队“五月天”演唱会假唱风波掀起舆论巨浪。
有博主制作视频，对五月天演唱会上的歌进行真假唱鉴定，指出假唱比例占一半，相关话题词条引起众多网友关注。“五月天”的经纪公司相信音乐曾回应，称“五月天”在巡回演出中不存在任何假唱，该公司正积极配合执法部门开展调查。对此，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执法总队回应称，相关演唱会的原始音视频材料已在鉴定中。上海徐汇区消保委回应称，若经行政部门认定假唱欺诈行为属实，消费者可要求退一赔三。
究竟有无假唱?有何后果?近日，业内人士、律师等接受了媒体采访回应。
吸金超6亿 演唱会上海场被疑假唱
今年以来，知名乐队“五月天”在全国各地举办多场演唱会，开售即售罄。在11月12日至21日期间，“五月天”《好好好想见到你》演唱会在上海体育场连开8场，共计36万人次到场观看，吸金超6亿。另据统计发现，今年“五月天”国内外至少安排了68场演唱会，其中9、10、11月更连续保持月均超8场的节奏，估算全年在中国内地吸金或已达29.6亿元。
直到11月底，博主“麦田农夫”用专业软件对上海场的饭拍音频做了分析，认为12首“抽查曲目”中，有5首“纯假唱”，或部分段落为假唱。在该名博主的鉴别视频内，其先将演唱会现场音频提取人声后导入软件，再与五月天相应歌曲的录音版进行人声对比。按常理推断，现场人声不可能完全与录音版完全吻合。因此若现场人声“非常准”“没有瑕疵”，则被博主判断为假唱，或真假唱混杂。
该事件一出引起网友关注。
普通人如何辨别是否为假唱?流行音乐资深业内人士陈先生告诉南都记者，如果是对口型这类较为明显的假唱，普通观众可以通过观察歌手的咬字与歌词是否一致、发声动作与音高音色是否匹配，来大致辨别歌手是否假唱。如果是预录、半开麦等情况，很难实时通过音频软件去分析歌手的现场音频，但可以关注歌手在一首歌的演唱中，气息、闭合、共鸣、音色等是否前后一致，也可与记忆中歌手以往的CD或现场音频对比来分辨。
现在有技术可以做到实时修音，也有很多演出会出现所谓的“半开麦”“垫音”，这属于假唱吗?对于“半开麦”“垫音”现象，陈先生指出，该现象的产生与偶像团体存在紧密关联。偶像团体既要唱跳还要表演，而团体中每个人的演唱能力高低不一，公司为了保证演出效果，就会让团体中的“演唱担当”全开麦，其余的“舞蹈担当”“门面担当”可能就是半开麦甚至假唱，“当然，有时候是应主办方要求预录或因歌手身体、声带状况不佳等情况采取‘半开麦’，但这样的情况是极少的。”
同时，很多网友都在讨论“半开麦”“垫音”到底算不算假唱?对此，陈先生表示，对于“半开麦”这类情况是否属于假唱，目前尚无明确的规定。“但作为一名音乐从业者，我认为观众购票来到现场就是想听歌手的现场演唱，如果歌手现场演唱的声音小于预录的声音，其实是一种缺乏诚意的做法。”
此外，陈先生告诉南都记者，现在的确有一些技术可以做到现场实时修音，但专业人士仔细听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通常，很少有歌手的现场演唱会与CD音频的频率分毫不差，歌手会跟随自己的心境、声音的状态和现场的氛围即兴调整自己的演唱，并与观众产生互动。
有何后果? 若属实则涉嫌违法
我国行政执法部门和行业协会均对营业性演出中假唱、假演奏问题有明确规定，并依法进行监管。
12月4日下午，法律人士向南都记者分析，若演唱会假唱情况属实，则涉嫌违法，消费者可以行政部门出具的文件作为证据，向歌手或主办单位起诉，要求退票并赔偿。
广东弘华曦宇律师事务所主任柯曦向南都记者分析，如果歌手在演唱会上假唱情况属实，则涉嫌违法。我国法律对于以“假唱”欺骗消费者行为的规制，主要集中在《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和《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实施细则》。
《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第二十八条规定，演员不得以假唱欺骗观众，演出举办单位不得组织演员假唱。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为假唱提供条件。演出举办单位应当派专人对演出进行监督，防止假唱行为的发生。
该《条例》第四十七条还指出，以假唱欺骗观众的，观众有权在退场后依照有关消费者权益保护的法律规定要求演出举办单位赔偿损失；演出举办单位可以依法向负有责任的文艺表演团体、演员追偿。除民事责任外，歌手还可能需承担由县级人民政府文化主管部门处以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罚款的行政责任。
针对“电视台大型晚会跟演唱会的假唱是否属于同一性质”，柯曦则表示，二者存在相似性，但不能完全一概而论，关键应区分大型晚会是否带有营利性质。根据《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实施细则》的规定，只有在营业性演出中的假唱，才受到行政部门的规制。该《细则》第二条规定，营业性演出是指以营利为目的，通过售票或接受赞助、支付演出单位或个人报酬、以演出为媒介进行广告宣传或产品促销、以其他营利方式组织演出等方式为公众举办的现场文艺表演活动。
“因此，某些非营业性演出中的假唱，其目的可能是为了保障更好的演出效果，降低大型晚会调度难度的，则不受到限制。但只能由行政部门才能查出或查到更多事实，才能最终确定该演出是否为营利性。”
此外，2021年，文旅部印发《演出经纪人员管理办法》，强调演出经纪人员不得为演员假唱、假演奏提供条件。违者由县级以上文化和旅游行政部门责令改正；情节严重的，依法认定为文化市场失信主体，实施联合惩戒。同年，中国演出行业协会也发布《演出行业演艺人员从业自律管理办法》，要求演艺人员不得在营业性演出中以假唱、假演奏等手段欺骗观众，违者最高可被实施永久行业联合抵制。
消费者如何维权?
遭受欺诈可提出三倍赔偿要求
消费者遇到“假唱”，如何维权?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经济法研究所教授、海南国际仲裁院仲裁员郑俊果表示，如果已经有证据证明为假唱，购票观众可以依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郑俊果说，按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法律规定，无论是假唱的演员及其工作室、经纪公司，还是演出组织方甚至是实操“假唱”的工作人员，如果权利人认为其中任何一个主体有能力尽到赔偿责任，都可以凭相关证据到司法机关提起诉讼，法院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立案。被告可以根据具体的合作约定、利益分配等实际情况，要求追加第二、第三等其他共同被告，由法院来判定责任的分担。
“若消费者遭遇演唱会假唱，可以先通过行政途径向相关文化主管部门进行举报，待行政机关确认假唱的违法事实。确认有相关事实后，消费者可以行政部门出具的文件作为证据，向歌手或主办单位起诉，主张假唱方违约，要求退票并赔偿。具体赔偿金额可以参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退一赔三。”柯曦也说道。
那么，专程来看演唱会的交通食宿等费用该如何赔偿?郑俊果认为，在认定假唱前提下，如果有证据证明是专程看演唱会而产生的费用，经过法院的认定，在合理范围内，“假唱方”有可能要承担此方面的赔偿责任。
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张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按照相关法律规定，经营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务有欺诈行为的，应当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增加赔偿其受到的损失，增加赔偿的金额为消费者购买商品的价款或者接受服务的费用的三倍；增加赔偿的金额不足五百元的，为五百元。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据此，消费者在遭受欺诈的情况下，可以据此直接提出三倍的赔偿要求，而无须就具体损害内容和范围提供详尽的证据予以证明。但对于“假唱”是否构成欺诈，仍然要承担举证责任。
整合:李芷琪
采写:南都记者 张倩寒 侯婧婧 李伟锋
部分来源自中国新闻社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