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笔3亿元订购5000台无人机的交易引发舆论热议。合同的乙方是平舆县畅达交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也是河南驻马店平舆县交通运输局全资控股的公司。9月1日晚,河南省平舆县纪委监委工作人员回应称,已接收到举报信,正按程序流转。9月2日,永悦科技工作人员则表示不了解情况,“你可以等我们公司的通告”。
此事之所以会被发现,是因为8月28日永悦科技(603879)作为上市公司发布了签订重大合同的公告,公告内容正是其全资子公司盐城永悦智能装备有限公司(简称“永悦智能”)与平舆县畅达交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简称“平舆畅达”)签订《销售合同》,拟向平舆畅达销售5000台无人机。按照合同约定,平舆畅达交投需在合同签订后10个工作日内,支付合同总价的20%,1个月内,支付合同总价的80%;而永悦智能于2024年3月前,交付5000台型号为永悦智能X40C的无人机,单台价款6万元,包括遥控器、测绘器、电池、保险等。
舆论首先质疑的,是平舆县是否有必要、有能力花3亿元购买5000台无人机。平舆县曾是国家级贫困县,2020年2月才摘下贫困县的帽子,是河南省最后一批摘帽的贫困县之一。而平舆畅达董事长兼总经理表示,平舆通用机场运营需要用到这些无人机。
但奇怪的是,据新京报报道,这一机场总投资仅为2.47亿元。如此一来,购买无人机的费用就已经超过了机场的总投资。更诡异的是,这一机场2018年开工至今因资金周转困难而处于停工状态。这些无人机买来是做什么?况且,连2.47亿总投资的机场都不够钱建,怎么又有钱投资3个亿买无人机呢?而且一个月内就要付那么多钱,对于一个刚摘帽的贫困县而言,这个项目和支出金额都令人啧啧称奇。
此外,永悦科技也是个“有故事”的公司。永悦科技这家公司原本主要从事的是不饱和聚酯树脂行业,于2022年初设立了永悦智能,才开始开展无人机、无人科技等技术的研发与生产。仅仅一年时间,转型的永悦就接到了河南县属国企平舆畅达的3亿元大单。更令人慨叹的是,2022年度,作为母公司的永悦科技营业收入2.963亿元,而永悦智能一家刚成立的子公司一个项目金额就有3亿,超过了母公司一年的营收。
此事发酵后,各方开始“甩锅”。明明8月27日已经签好了合同,28日永悦科技的公告都发了,其后平舆畅达却说“只是意向协议,还没全部定下来”。在驻马店市政府采购平台等官方网站上搜索,确实搜不到相关项目的招投标信息,但如果不是一份确切的合同,上市公司又何需为此发公告?更蹊跷的是,平舆畅达明确表示选择永悦智能的无人机产品是“县里的决定”,但平舆县一位不愿具名的官方人士又对媒体表示,领导们并没有就3亿元买无人机一事开过会。
结合永悦科技股价在资本市场上的明显涨跌,有人提出上市公司借县属国企“刷单”的质疑。近两个月来,永悦科技股价涨幅明显,从6月19日的不到6元涨至8月18日最高的11.49元,但9月1日下午2时11分许,股票急速下跌,触及跌停,随后又被快速拉升。对此,永悦智能所在地的江苏省证监局回应称,就公告中的疑点已以周报形式向领导汇报。
对于县属国企“3亿买5000台无人机”,平舆县最新回应称,因平舆畅达疑似与供应商存在不规范或违规行为,基本确定该协议不可能履行,正在调查。
此事中的种种诡异之处,不是暂停订单即可了事,由县里出面调查县属国企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恐怕需要上级部门介入彻查,以释公众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