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在非洲不明地点，普里戈任发表视频讲话称，瓦格纳继续招募士兵。 IC供图
一架从俄罗斯首都莫斯科起飞的私人飞机当地时间8月23日在特维尔州坠毁，机上10人全部遇难。俄联邦航空运输署公布的机上人员名单包含俄私营军事实体瓦格纳组织创始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
俄罗斯媒体的最新消息称，全部10具遇难者遗体都已找到，普里戈任的尸体被初步确认，DNA分析在进行中。普里戈任乘坐的专机坠毁后，各种关于专机失事原因的推测快速发酵。俄罗斯调查委员会已启动调查。
距莫斯科大约300公里坠毁
俄紧急情况部说，这架飞机从莫斯科起飞，目的地是圣彼得堡，机上共有10人，其中包括3名机组人员。坠机地点位于特维尔州一个村庄附近，距离莫斯科大约300公里。
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24日凌晨报道，10名遇难者的遗体都已找到，搜救工作结束。俄联邦航空运输署公布了乘客和机组人员名单，其中包括普里戈任。社交媒体平台“电报”上一个与瓦格纳组织有关联的账号宣称，普里戈任已经遇难。
针对坠机事件，俄罗斯调查委员会已就上述飞机是否违反俄航空安全规定启动调查。目前，克里姆林宫和俄国防部尚未就此事发声。
俄罗斯社交媒体上，虽然不乏“他还活着”的传闻，但普里戈任的好友、俄罗斯右翼思想家杜金等人已公开悼念这位“坚强、自信、大胆的人”。圣彼得堡的原瓦格纳组织总部门口被普里戈任支持者摆放了鲜花，俄罗斯总统普京则已紧急回到莫斯科。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对媒体表示，普京已经得知了此事，并已经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瓦格纳已移交2000多件武器装备
提供航班实时飞行状况的网站“24小时飞行雷达”数据显示，这架巴西航空工业公司制造的莱格赛600型飞机于莫斯科时间18时许从雷达上消失。据路透社报道，这架飞机坠毁后不久，另一架和普里戈任“有关联”、疑似飞往圣彼得堡的私人飞机在起飞后返回莫斯科，随后降落。
瓦格纳组织6月23日涉嫌煽动叛乱，导致俄国内局势紧张。俄联邦安全局次日宣布对普里戈任刑事立案，首都莫斯科等多地实施“反恐”措施。当晚，经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斡旋，瓦格纳成员停止在俄境内行进并返回野战营地。克里姆林宫方面则同意普里戈任及瓦格纳组织成员前往白俄罗斯。
俄罗斯国防部上个月说，俄武装力量正按计划接收瓦格纳组织移交的武器装备。瓦格纳组织已移交2000多件武器装备，包括坦克、多管火箭炮系统等重型武器。此外，瓦格纳组织还移交了约两万件小型武器和2500多吨不同类型弹药。
聚焦
01 坠机前，普里戈任经历了什么?
普里戈任上一次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还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6月24日，普里戈任创办和领导的俄罗斯私营军事实体瓦格纳集团部队向莫斯科进军，一夜之间俄多地进入紧急状态和“反恐”模式。
但“瓦格纳之乱”在24小时内便峰回路转，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出面斡旋，提出瓦格纳集团和普里戈任可在白俄罗斯落脚。最终双方“和解”，事态得以迅速平息。
几天后，普京在克里姆林宫会见35名瓦格纳成员，当中包括普里戈任等领导层，此次会见将近3小时。
随后，普里戈任出走白俄罗斯。瓦格纳成员向俄军移交重型装备，然后迁往白俄罗斯，在圣彼得堡的摩天大楼总部和在俄罗斯各处的招募中心陆续关闭。但有消息曾曝出，普里戈任似乎仍经常出入俄罗斯境内主要城市，行踪成谜。
“普里戈任的私人飞机往返于白俄罗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瓦格纳总部之间。”美国《纽约客》一则报道称。7月中旬俄网流传着一张“普里戈任身着内衣、坐在野战帐篷里挥手”的照片，无法确定该照片是摄于俄罗斯、白俄罗斯，还是其他地方。
而瓦格纳转入白俄罗斯并注册为“教育组织”后，开始协助培训白俄罗斯军队，引发白俄罗斯周边国家高度紧张。波兰、拉脱维亚两国已向边境增派兵力，立陶宛关闭立白边界两个陆路口岸。
02 为何坐上这架私人飞机?
普里戈任所乘机型是基于巴西航空工业明星产品ERJ135支线客机改造的一种全球主流公务机。ERJ系列型号自1995年首飞以来已生产1200余架，直到本次事故前，从未发生造成机上人员死亡的空难。
航空专业网站Airfleets的信息显示，失事的这架莱加西600机龄16年，2017年1月首次注册为“私人飞机”。
自此开始，这架飞机成为普里戈任的专机。其间，该机一度被变更登记在奥托莱克斯运输公司旗下，这个名义上在塞舌尔的小型航空公司，已因系普里戈任的“海外资产”遭到美国政府制裁。2019年1月，该飞机重新注册为私人飞机，注册号RA-02795，国籍俄罗斯。俄罗斯联邦航空运输局称，该飞机目前属于一家莫斯科公务机公司，这家公司同样遭到美国政府制裁。
6月27日，兵变失败后，普里戈任就是乘坐这架飞机抵达白俄罗斯明斯克近郊的军用机场，开始“流亡”生涯。此后，随着普京和普里戈任“和解”，这架飞机多次搭载包括普里戈任在内的瓦格纳组织高层，往返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有俄罗斯政府消息人士透露，普里戈任最后一次来莫斯科，是与政府官员会晤，讨论粮食供应问题。
03 普里戈任专机被“导弹击落”?
与瓦格纳有关联的社交媒体频道“灰色地带”宣称，普里戈任的专机是“被俄罗斯联邦国防部的防空火力击落”。俄罗斯联邦航空运输局的一位“消息人士”则对网络媒体Tsargrad称，这架飞机是被“炸毁”的。
有目击者称，在飞机坠落前听到了两声爆炸声。据俄媒发布的视频，专机在最后时刻垂直向地面坠落，姿态时而机头向上，时而俯冲，显示出完全失控，同时带有烟雾。另一段视频显示，一些大块的部件在飞机坠落期间掉下。
从视频中的声音判断，飞机引擎在坠落期间仍在运作。坠毁现场的视频中，也能看到较完整的引擎部件。分析人士多认为，这些信息符合机身或机翼受损爆炸后坠落的状况，但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即使存在爆炸，爆炸是来自飞机内部还是外部，是机械故障、人为失误还是故意攻击，也未可知。
一些消息称，拍摄自坠机现场的低质量图像表明，残骸碎片上有导弹爆炸后形成的孔洞。有俄媒指出，如果70公斤重的中远程防空导弹击中这架公务机，“会造成比目前视频中所见更严重的破坏……机身不太可能完整地坠落到地面”。
根据专业网站Flightradar24的数据，普里戈任专机在坠落前已经爬升到8000米高空，而轻型的便携式防空武器无法达到这个高度。
虽然民航客机被误击的事件偶有发生，但本世纪尚未发生公务机被击落事件。目前，判断普里戈任专机遭击落还没有充分证据。俄罗斯官方仍在调查飞机失事的各种可能性。
04 瓦格纳高层被“一网打尽”?
在失事飞机的最后一次飞行中，机上除瓦格纳组织最高领导人普里戈任、军事领导人德米特里·乌特金外，还有被美国政府列入制裁名单、被西方媒体视为瓦格纳组织“副领导人”的瓦列里·切卡洛夫，他主要负责瓦格纳组织的经营事务。其他四名成员，最年轻的只有31岁。有俄罗斯媒体将他们称为普里戈任的卫队成员。
值得注意的是，机上人员名单并不包括代号“白发”的瓦格纳组织领导人特罗舍夫。普京曾公开表示，“白发”才是瓦格纳组织的实际指挥官。
“据我了解，陪同普里戈任(上飞机)的主要是瓦格纳的高级行政人员，但他们不是瓦格纳组织作战部队的主要负责人。”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原总干事科尔图诺夫表示，“因此，瓦格纳组织的战斗力并不会因此遭到彻底打击，但后续很可能出现严重的管理问题。”
除了瓦格纳组织成员，三名机组人员也在本次事故中遇难。Tsargrad电视台称，他们已经为普里戈任工作了数月。其中，51岁的机长列夫辛是一位资深飞行员，有一双儿女和妻子。他的家人告诉当地电视台，列夫辛经常出差，但几乎每个月都回来和家人团聚。
05 瓦格纳组织将何去何从?
普里戈任的骤然离世将给瓦格纳的命运带来新的变数。瓦格纳将何去何从?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义桅认为，该组织被“分而用之”，或将是其未来之路。
有分析指出，瓦格纳大概率并不会消亡。首先，瓦格纳战士来到白俄罗斯后也没闲着，不断有瓦格纳战士帮忙训练白俄军队、瓦格纳部署到边界等的消息传出。其次，俄罗斯也确实需要瓦格纳这样的“白手套”处理一些俄官方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情，瓦格纳在白俄罗斯也能牵扯一些北约成员国的精力，减少俄罗斯在乌克兰前线压力。
那接下来谁来领导瓦格纳?分析指出，并不是所有瓦格纳成员都参与了叛乱，从稳定的角度出发，从没有参与叛乱的瓦格纳中高层中选人领导，可以暂时确保瓦格纳不出乱子。
俄罗斯联邦航空运输署发布的失事飞机上的人员名单显示，7名乘客中包括瓦格纳集团的几乎所有高层领导。不过，名单中不包括领导瓦格纳集团的潜在候选人安德烈·特罗舍夫。
绰号“白发”的特罗舍夫为俄退役上校、特种快速反应分队前成员，担任过俄内务部西北联邦区特警，还是阿富汗战争和车臣战争的老兵。资料显示，特罗舍夫是瓦格纳安全机构“特别部门”的成员，负责“维护保密制度、人员、财务和信息安全”。
上月13日，普京在接受俄媒采访时曾表示，他向瓦格纳集团战斗人员提议由安德烈·特罗舍夫接任该准军事组织的领导职务。
06 对俄乌战局有何影响?
瓦格纳组织“叛乱”失败后，科尔图诺夫及多位雇佣兵从业者都认为，俄军将改造这支队伍，事件对俄乌前线造成的影响有限。昨日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科尔图诺夫仍维持该观点。他指出，大多数愿意在俄军服役的瓦格纳组织成员目前已经和俄罗斯国防部签订了新合同。不过他同时认为，普里戈任死亡可能对瓦格纳组织的海外活动影响较大。
“问题可能出现在非洲，因为普里戈任是(俄罗斯在)非洲的关键谈判代表，也是与当地合作伙伴打交道的领军人物，找到合适的替代者并不容易。”科尔图诺夫说。
整合:史明磊
采写:南都记者 梁令菲 杨苓妍
综合新华社、中国新闻周刊、环球时报、南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