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女足世界杯将在北京时间今晚迎来决赛。持续近一个月的高水平对决让全世界球迷见识到了女足运动的蓬勃发展。而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广州也有这么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姑娘，她们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成长背景和不同的工作，却机缘巧合地同处广州，又因足球走到了一起，组成了广州业余女足圈里最国际化的队伍“M11”。在绿茵场上，哪怕语言不通、文化各异，足球就是女生们最酷的交流方式。
多元化的国际之花
羊城盛夏酷热难耐，琶洲某足球场上奔跑的那群倩影却仿佛不知疲倦，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应之声，黑白色的足球在她们的传射中充满活力。“每周二是我们球队固定的训练时间，一般大家都尽量保证出席，周末有时也跟其他女队或男队约比赛。我们队成立时间不长，但大家都很有热情，希望能多些机会在一起踢球。”M11女足队长潘彦铮(Monica)告诉记者，她和另一位队长陈梦是目前队里两位主要负责人，两人用熟练的英语和队员们沟通，“我们队第一官方语言是英语，其次是中文和西班牙语，还有肢体语言，哈哈。”
据她们介绍，这支全称为“广州M11国际女子足球俱乐部”的业余球队前身是一支由企业赞助的女足队，后来赞助商撤出后几个爱好足球的姑娘自己决定与队内的国际球员们一起组建一支本地业余女足队，AA制踢球。“我们的初衷就是让女孩也能有球踢，只要对足球有兴趣的女孩，都可以加入我们。”陈梦说，球队叫“M11”，数字11是足球比赛一支队的上场人数，至于字母M，“你可以理解为英语的‘Multicultural’，就是多元化的意思，代表队内不同文化的融合。”
确实，这支队伍最大的特色就是多元化。记者了解到队里有从事外贸生意的南美姑娘，有在大学做老师的外籍学者，有跟随家庭越洋搬迁到广州的全职主妇，也有来广东高校求学的留学生等等。尽管过去几年受国际疫情环境影响，有些外籍队员逐渐淡出球队，但目前队群总成员仍有100多人。值得一提的是，M11还有两位来自哥伦比亚的教练，他们也是队内仅有的男成员，两人义务执教这支球队，帮助很多姑娘从“萌新”状态成长为能在场上独当一面。
“我们每周在群里报名踢球，AA费用，如果是在校学生就不收费。”Monica说，“就很纯粹去踢球，无论中外，也不会限制踢球水平，哪怕是零基础，只要你喜欢，有兴趣想来试试都可以，都欢迎加入。”
享受足球带来的快乐
事实上Monica自己两年前就是一个完全没踢过球的“小白”，这位四川姑娘告诉记者她当时爱好登山，就通过一位一起登山的朋友介绍结识了M11女足队，“那时就跟着她一起来试试，没想到踢了两次就爱上了。”她说，“以前总担心踢球会不会太累、对抗性太强，但我是30岁才开始踢的，也没有觉得体力跟不上或者跑不动，因为踢球真的很快乐。”让每个女孩都能在足球场上找到快乐是这支队伍的宗旨，所以即便是零基础加入，姑娘们听到最多的也是鼓励和赞美，“well done”“good job”(干得漂亮)几乎是场上大家互相说得最多的话，在这种“夸夸群”氛围内踢球，每个人都能带着自信很快成长。
“我们中的许多人在加入时几乎没有足球技能，但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大家学到了很多东西，进步了很多，甚至可以在对阵一些强队时得分，我觉得非常了不起。”来自俄罗斯的队员Tanya告诉记者，她加入这支队伍一年多了，坦言在加入队伍之前从没想到过女足在中国会是一个这么受欢迎的运动，“我只知道中国女同事里有喜欢羽毛球、乒乓球和网球的，所以当听说这里的女孩喜欢踢足球时，我还挺惊讶的。结果来到后发现她们还踢得那么好，真是让我耳目一新了。每次来参加训练和比赛都让我感到更有活力和快乐。”
而要论球技，队内几位南美女生拥有更多发言权，这些来自巴西、哥伦比亚和墨西哥等地的拉美妹子大都从小就“沉浸式”体验着当地的足球氛围，踢球时往往能自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松弛感，甚至能尝试做出挑球过人、凌空抽射等花式动作，相当酷炫。“我们巴西被称为足球之国，大部分人不论男女都是在孩童时期就和这项运动结下关系。”来自巴西的Anna告诉记者，“这是我们文化的一部分，看比赛、买球衣这些几乎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所以我很小就开始踢球了，我不敢说自己踢得多好，但我确实十分享受这项运动。”
除了踢球带来的快乐外，这群来自世界各地的女孩也在队内结识了更多中国朋友，在本地队友们的引领下更快融到粤式生活中，“我们踢球之余也经常聚会，吃饭喝茶是每周必备，我还带她们去体验过划龙舟呢，大家都非常喜欢，”Monica说，“大家都很享受队内那种活泼友爱的氛围。”
希望更多女孩走上球场
有了踢足球这个爱好，也让姑娘们在他人眼里显得非常酷，俄罗斯女孩Tanya就告诉记者，她从小就喜欢踢球，但因为在俄罗斯踢足球的女孩不多，所以她很多时候只能跟着哥哥们玩，“俄罗斯的学校里有教篮球、排球甚至橄榄球的，但很少有足球课。”Tanya说，“可能有些人觉得足球不是一个适合女孩的运动，但事实上我觉得它适合所有人，是个任何人都能尝试挑战的项目。”
同样，在中国踢足球的女孩并不多，所以不少路人看到这群姑娘在绿茵场上挥洒汗水，都会好奇地驻足打量。“我有的中国同事得知我在本地还参加了一支足球队，都会挺惊讶，”巴西人Anna说，“我想他们可能只是没习惯看到女生经常去踢球。”
事实上即便是身处拥有足球传统文化的国度，女足队员也仍然偶尔不得不面对一些异样的眼光，“有些人会支持你去踢球，而有些人则会觉得你也太‘汉子’了吧，好像这不是一个淑女应该从事的运动……”来自哥伦比亚的Fernanda说道，“我觉得那些狭隘的想法其实蛮无知的，我们不需要去为了取悦他人而假装什么。”
好在随着时代的进步，支持女孩踢球的声音越来越占主流，但声援之外，女足从业者更希望得到的是实质帮助。M11的教练、哥伦比亚人Manuel Yusep便希望能看到更多中国女孩走上球场。“中国的女足氛围和我们哥伦比亚完全不同，我认为中国需要更多力量来支持从事这项运动的女性，毕竟足球运动在亚洲也是最主流的运动之一。”Manuel Yusep说，他也关注到了中国女足在这次澳大利亚世界杯上的表现，“我觉得中国队需要有更多新鲜人才，也就是要有更多年轻的女性投入这项运动，目前她们得到的实际支持还是太少了。”
以M11这支业余女足队为例，球队眼下全靠爱好者们个人热情支持，没有赞助，也没有太多商业比赛可供参与去赢取奖励，因此也带来了球队出勤率和训练时间场地都比较难固定等问题。“全世界踢球的女孩越来越多了，但国内可能还是不少人觉得足球是一个男性化的运动，这种意识上的落后会让女足踢得更加艰难，”Monica说，“我觉得就像王霜所说，足球不是训练刻苦就行的，还是希望大家能有更宽松的舆论环境。”具体到M11这支队伍，大家都希望能有更多人知道广州有这样一支业余女足球队，有更多女孩能加入进来体验踢球的快乐，“我们理想的状态就是凑齐阵容，球队有固定的阵容和主场，更重要的是保留这样一个纯粹的兴趣社群，让大家在广州都能有归属感。”
专题采写：南都记者 汪雅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