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报春图》(局部)。(广东美术馆藏)
关山月作品《绿色长城》(第一稿)1973年。 (关山月美术馆)
赵少昂作品《群鱼逐落花图》。
陈湘波作品《荷·晚晖》局部。 谢云婷 摄
居廉代表作《荔熟蝉鸣》。
赵少昂作品《月夜猿啼》。(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高剑父作品《秋鹰图》。
在中国绘画史上，有一个画派曾与京津派、海派三足鼎立，共同主宰中国画坛。它也是海外传播最广的中国画派，不少国家和地区都有以它为主题的美术馆、纪念馆。它就是:岭南画派。
在国家文物局网站最新公布的《关于颁布1911年后已故书画等8类作品限制出境名家名单的通知》(下称《通知》)中，十余位岭南画派画家上榜，占据榜单中广东籍名家的半壁江山。
岭南画派名家为何“霸榜”?他们的作品有怎样的魅力?“限制出境”又对岭南画派的传承提出了哪些新的要求?记者专访了广东省美协主席、广东画院院长林蓝，一起为你揭秘。
兼容并包
多种条件孕育广东绘画新风
100多年前，两位花鸟画家居巢、居廉在广州十香园习画悟道。岭南画派的创始人高剑父、陈树人诸人均为居廉学生，十香园也成为“岭南画派的摇篮”。“二居”的画风既继承了中国传统绘画的精髓，又吸收了西方绘画的优秀特长。
广东是近代最早接受西方文明影响的地区，广州作为当时中国唯一的开放口岸，世界各地的商贸活动通过海上丝绸之路集中交汇于此。商业贸易不只是物的流动，更是人的流动；不只是商品的流动，也是文化的流动。这些都为“二居”接触西方绘画提供了条件，同时也是岭南画派诞生的特殊地理与人文环境因素。
岭南画派既是一个生气勃勃的画派，也是一个与时代同行的画派。如果用两个关键词来形容岭南画派的特点，那会是什么?林蓝的答案是:“革命”和“创新”。
“剑父先生曾提出‘新国画观’，中国国画要‘折衷中西、融汇古今’。岭南画派通过不断创新，不断进行自我革新，展现出了跟其他画派迥然不同的风格。”历史上，不少岭南画派的名家都与时代同行。1954年，黎雄才投身长江洪灾防汛抢险工程前线时创作了《武汉防汛图卷》；1959年，关山月为庆祝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创作了《江山如此多娇》；2018年，为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岭南画派纪念馆馆长李劲堃带领青年画家莫菲、林杨杰、黄涛一起创作了《盛世珠江》……“都是岭南画派回应时代大潮的见证，也是岭南画派在不同时代都能够焕发出蓬勃活力的最大原因。”林蓝说。
群星璀璨
多位岭南画派代表人物上榜
记者梳理名单发现，广东名家表现亮眼:在“作品一律不准出境”中，有关山月、何香凝、林风眠、高崙(剑父)、高嵡(奇峰)、梁启超等6位广东名家；“代表作不准出境”的则更多，有方人定、古元、叶恭绰、关良、李铁夫、陈树人、赵少昂、高剑僧、容庚、黄幻吾、黄君璧、黄般若、黄苗子、康有为、黄新波、商承祚、黎雄才等。其中，岭南画派的代表画家更是占据名单的“半壁江山”。为何上榜数如此多?这就要从岭南画派及其艺术成就与影响力说起。
岭南画派与京津派、海派三足鼎立，是20世纪主宰中国画坛的三大画派之一。风云激荡的20世纪初，在得风气之先的岭南，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开拓出一种创作题材广阔，现实关怀深刻，表现手法多样的“新国画”，这就是岭南画派。
岭南画派横空出世，便登上主流画坛。岭南画派第二代赵少昂、黎雄才、关山月、杨善深更将岭南画派推向新的高峰，并传播到世界各地。今天，岭南画派的画风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二高一陈”提出的革新理念仍旧长盛不衰，并深远地影响了画坛。
一代代的岭南画人将创新求变的岭南画派精神推至无限可能。岭南画派也因此成为世人洞察岭南文化开放兼容、勇于创新的最佳窗口之一。
“《通知》对美术界而言是一个标杆，对于后辈来说也是努力的方向，这激励他们朝着更高的艺术造诣努力攀登。”林蓝认为，“有了高的标准，一代代美术人才会有努力奋斗的目标，才会向名家大师看齐，这对于美术行业的发展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交流活跃
多枝蔓延助艺术之花遍开
“从岭南画派代表人物‘二高一陈’(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再到关山月、黎雄才、杨善深等艺术家前辈，他们都是在粤港澳大湾区这片土壤上开展创作的。对外交流从来都是自然而然开展，早已写进了岭南画派的基因。”林蓝谈道。
长期以来，广东在美术教育、美术展览、美术创作等方面与多国进行过大量合作交流。进入新时期，美术交流更加活跃，形式也不断推陈出新。
“天风七子”中最年轻的赵少昂，把居巢居廉的“撞粉撞水”诸法和高奇峰的长处传承并发扬，融入英国式水彩的技法，开创了一笔沾调数色的“绝活”。他在海外多次举办展览，将岭南画派的海外影响力推到了新的高度。他还培养出大批美术人才，学生几乎遍布世界各地，让岭南艺术之花开遍世界。
令岭南画派在海外声名远播的还有杨善深。他在香港成立“春风画会”，传授画艺，并在新加坡、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多地举办个展。得益于赵少昂、杨善深的开馆授徒和办展，岭南画派在海外影响巨大，是海外传播最广泛的中国画派之一，全世界不少国家和地区都有岭南画派代表画家的美术馆、纪念馆。
2018年、2019年，广州高剑父纪念馆曾举办了两次世界各地的岭南画派画家“回家”展，海内外画家从世界各地赶到岭南画派的发源地广州响应活动，成为一时佳话。
如今，新规中规定“作品或代表作一律不准出境”，对岭南画派作品出境参展进行文化交流是否有影响?
中国政法大学国际法学院教授霍政欣解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六十条规定，国有文物、非国有的珍贵文物和国家禁止出境的文物禁止出境，但出境展览和因特殊原因经国务院批准的除外。所以可见这些‘一律不准出境’的近现代艺术品，还是可以出境展览的。”肇庆市文化馆、肇庆画院办公室主任李伟强则认为:“名师名家的艺术作品产量有限，其艺术价值、研究价值、文物价值随着时代发展显得愈加珍贵。”
开拓创新
多视角传播中国艺术故事
眼下，国货崛起、国风盛行，国潮正当时!你是否也想过梦回古代，做一回唐“潮”人、宋“潮”人呢?上周，在第十九届文博会现场，不少观众就过了一把“穿越”瘾。一款新游戏根据《清明上河图》进行了场景设计，让观众沉浸式来到北宋市井，与画中人一起“买买买”。另有一幅用数字化科技手段“复活”的《千里江山图》，临近它可见冈峦起伏的群山和烟波浩渺的江河在眼前交替，仿佛人在画中游。
其实，在2018年故宫博物院就曾携手凤凰卫视联合推出《清明上河图》高科技艺术互动展演，全息多媒体+互动沉浸技术，让文物“活”起来。2021年，舞蹈界也在《千里江山图》基础上创作了舞蹈诗剧《只此青绿》，生动展现了中华美学的魅力，极大拓宽了传播面、影响力。
故宫博物院、西安历史博物馆等博物馆还陆续推出了“宫猫”“唐妞”等备受好评的文创产品和艺术精品，广受年轻人青睐……故宫博物院院长王旭东非常认同这种打造精品、创新传播的做法，他表示:“要挖掘古老遗产的时代价值，努力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聚焦回岭南画派，它之所以能不断发展壮大，就是有创新精神作为原动力。到今天，岭南画人继续传承与开拓，为中国画坛提供了多种视角。
去年7月，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关山月美术馆馆长、关山月的关门弟子陈湘波，回到“岭南画派的祖庙”——海珠区十香园纪念馆，举办了“十香一脉——陈湘波花鸟画展”。展览上多幅数字版画作品让参观的观众眼前一亮，以《荷·晚晖》为例，从勾线到渲染都是基于传统绘画的美术方式，但也用数字技术将画作重新打造，用科技展示艺术之美，使高洁的荷花在光影中一开一合，美丽生动极了。而去年正式发布上线的关山月美术馆数字馆，正是一次数字化的探索。这是深圳首个数字美术馆，也是深圳智慧城市建设的重要成果之一。
“在新的时代，要想对世界讲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好中国艺术的故事，这要求我们‘两条腿走路’，既要在内容上做到‘精’，让世界看到精湛的原作；也在传播形式上要做到‘新’，采用与时俱进的传播方式。”林蓝用“精”与“新”，道破新时代文艺传播的关键。
岭南画派作为岭南文化的重要名片，它的特点也是岭南文化的特点，是开放兼容、务实创新。也正是如此，岭南画派创立至今虽已过百年，却仍能保持充沛的生命力，绵绵瓜瓞，叶茂枝繁，闪耀中国画坛。
来源:南方+记者 邓红英 卢逸轩
图片来源:岭南画派纪念馆、广州艺术博物院、广东美术馆、广州十香园纪念馆 (部分资料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