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A股32家游戏企业中已有24家披露了业绩预告，其中16家亏损，累计亏损总额超百亿，曾经的“A股游戏王”世纪华通一家就亏损约60亿-80亿元。有部分厂商抗住压力并呈上相对不错的成绩。其中，掌趣科技、冰川网络扭亏为盈，完美世界等净利润同比均翻了近3倍。此外，ST游久、ST晨鑫等厂商则没能扛过去，在2022年黯然退市。
“行业好的时候，还能蹭一蹭、混一混，行业一旦不好，谁在裸泳就非常明显了”，有前VC、资深游戏观察人士表示。易观国际高级分析师廖旭华也表示:“业绩下滑幅度和范围超出预期，年初没想到2022年市场会这么差”。一个有趣的现象是，2022年出现较大亏损的游戏企业或多或少都与商誉减值有关，“趁着行情不好，利空一起出尽”，业内人士表示。与业绩相对应的，2022年全年32家游戏上市公司股价亦出现较大幅度的波动，超八成企业股价下跌，多家企业市值腰斩。
六成企业亏损，亏损金额超百亿
据南都记者统计，已经披露业绩预告的24家游戏企业中，预亏的有16家，占比超六成。按照净利润下限，合计亏损金额高达134亿。
有8家企业顶住了压力，实现了正向盈利，其中仅完美世界、昆仑万维、恺英网络三家公司预估净利润超10亿。有四家企业的涨幅呈倍数增长，其中冰川网络涨幅最大，该公司2022年净利润预计为1.24亿-1.68亿，同比增长近3倍，成功扭亏。完美世界净利润预估为13.6亿元-14.4亿元，同比增长超260%。
不过，与2021年同期相比，昆仑万维、富春股份虽处于盈利状态，但净利润有所下降。其中既有因为疫情、研发推广成本上升等因素，也有投资收益下降或计提资产减值导致的净利润下滑。
事实上，2022年，整个游戏产业数据并不好看。根据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的数据，2022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2658.84亿元，同比减少306.29亿元，下降10.33%。2022年我国游戏行业受新冠疫情等因素影响，多项市场指标出现下滑，行业整体处于承压蓄力阶段。主要表现在企业生产研发受限，项目进度严重滞后；招聘需求紧缩，岗位优化频繁；资本信心不足，企业投融资困难；用户削减个人开支，娱乐消费数额显著降低；海外竞争更加激烈，企业出海阻力增大等。
即使放眼至全球，整个游戏产业的日子也不好过。根据业内权威机构Newzoo发布的2022年游戏行业报告显示，全球游戏市场收入规模下降4.3%，这是自从开始统计游戏行业收入以来，第一次出现负增长。
易观国际高级分析师廖旭华对南都记者表示:“业绩分化在预期之中，毕竟这事我们和很多机构近几年都在强调，但是幅度和范围却是超出了广泛预期”。他认为其中主要原因，一方面是海外的宏观市场背景在年内有恶化，比如欧美通胀问题，另一方面是版号的发放节奏比预期的缓慢，“所以无论出海还是国内，都不好做。”
此外，有业内人士则表示，行业大家公认做得好的游戏公司，要么像腾讯、网易一样在海外上市，要么像米哈游、莉莉丝、叠纸、鹰角等根本就没上市，“A股这些游戏公司整体表现比大盘差也正常。”
曾经的“游戏王”亏损超60亿
在16家亏损的公司中，首亏的企业有4家，分别是世纪华通、凯撒文化、顺网科技和宝通科技；亏损收窄的有星辉娱乐、天舟文化、中青宝等6家公司；文投控股以及三五互联则亏损扩大，而游族网络等则由盈转亏。
在亏损企业中，亏损金额最高且最让市场震惊的是A股的游戏巨头——世纪华通。2022年的业绩预告显示，世纪华通预计亏损60亿元至80亿元，同比由盈转亏。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9年-2021年期间，世纪华通的净利润分别为22.85亿元、29.46亿元及23.27亿元，合计75.58亿元。换句话说，如果按照最高的预计亏损额看，世纪华通2022年将亏掉之前3年的净利润。
对于亏损，世纪华通方面解释称，“在本次业绩预告测算中，暂估商誉计提减值准备45亿元至60亿元；此外公司拟对部分被投公司及其他资产计提部分减值准备及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与前述商誉减值准备合计为63亿元至83亿元。”
据了解，自2014年起，世纪华通陆续并购了上海天游软件有限公司、无锡七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DianDian Interactive Holding和点点互动(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以及上海盛趣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下称“盛趣游戏”)等发展互联网游戏业务板块。
随着并购而来的不仅是净利润走高，同时商誉也暴增。2017年至2021年，世纪华通商誉分别为20亿元、152.91亿元、153.2亿元、220.5亿元、164.02亿元。2022年三季度末，世纪华通商誉高达176.19亿元。
对于此次商誉减值，世纪华通董事长兼CEO王佶在公开信中表示，“它(商誉)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了世纪华通的身上”，“计提商誉减值，对我们而言，是一次主动的‘跨越艰险’。”
本次计提减值后，世纪华通账上的商誉仍超百亿，其商誉利剑依然高悬。对于后续是否会继续进行商誉减值，世纪华通方面对外表示，“确定后剩余商誉会依据会计准则，聘请的专业评估机构及审计机构对商誉值进行评估和审计，商誉值是否减值是结合业务实际经营情况，并基于谨慎性原则进行处置，投资人可关注公司后续公告。通过2022年的降本增效措施，公司各项成本得到控制，管理能效得到增加，管理层有信心把公司整体业绩恢复至正常盈利水平。”
商誉拖累业绩成行业普遍现象
值得注意的是，受商誉减值的不止世纪华通一家，文投控股、凯撒文化、顺网科技、天舟文化、游族网络等10家亏损企业或多或少都与商誉减值或者资产减值有关。
其中，宝通科技2022年首度亏损，原因主要有2个，一是移动互联网业务板块净利润出现了大幅下滑，具体为游戏推广费大幅度增加等、未能在约定时间内获取版号、新产品探索周期长等诸多不利情况，二是游戏子公司广州易幻整体经营业绩首次出现了亏损，基于谨慎性原则，公司将对广州易幻资产组计提商誉减值准备，预计减值金额为4.7亿-4.9亿元。
作为“字节跳动概念股”的凯撒文化亦是首亏，亏损最高超9亿，其中商誉减值准备对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影响为-4.00亿元～-3.60亿元。对此，公司解释称，2022年度，公司控股子公司深圳市酷牛互动科技有限公司、四川天上友嘉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和杭州幻文科技有限公司受到多次长周期的疫情封控、限电等诸多不利影响，导致净利润均出现不同程度下滑，主要源于新产品探索投入大、回报慢、周期长、产品上线时间延迟以及未能完成计划内的版权交易等诸多不利情况，结合公司业务的实际经营情况及行业政策变化等影响，公司判断存在需要计提商誉减值准备的迹象。
廖旭华对南都记者表示，市场和业绩不好是减值计提的好时间，很多公司前两年也这样干。他还表示:“现在游戏公司的单年度业绩已经严重失真了，无论是亏损还是增长，都很大程度受到了财务操作的影响，还是要看产品能力、资源和连续业绩”。
有分析师指出，商誉减值对财务报表的影响是通过增加资产减值损失减少当期利润，这也是大家看到动辄亏损几十亿的原因，但并不会影响现金流。所以，很多人会认为“利空出尽，轻装上阵”。
不过，有业内人士称，商誉减值也可能是引发企业爆雷的一个信号。因为这种资产减值一般意味着收购的资产盈利能力不及预期或者大幅下滑，这种下滑有可能是一时，也有可能是长时间的，“如果只是一时的，商誉减值可能涉及财务洗澡，如果是长时间的，也就意味着收购的这笔资产很难再回到以前的盈利状态”。此外，他还认为，一旦因为商誉减值导致净资产大幅降低，公司负债率上升，也可能会触及某些有息负债的归还条件，从而最终影响现金流。
“今年的游戏产业不会比2022更差”，趣丸网络副总裁庄明浩表示，过去这几年间，游戏行业在元宇宙趋势下涉及人机交互、AI、云、区块链等技术，它们的演进无非就是VR、云游戏、GAMEFI包括AIGC这些今年很热的方向。人们往往会高估技术短期的变革，但忽略技术长期的变革。这些技术可能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这个行业的发展。可能今天，我们还看不到太大变化，但是它一定会让这个行业再往前走。
统筹:石力
采写:南都记者 叶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