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番禺新造良仓车尾厢集市。 受访者供图
广州番禺区北斗大桥下,白领下班开车来摆摊。 南都记者 黄驰波 摄
北京路东侧府学西路的车尾箱集市。 受访者供图
广州金沙洲,打开车尾箱就成为“地摊”达人的地盘。 IC供图
北京路东侧府学西路的车尾箱集市。 受访者供图
“就像是哈利波特的魔法”。入夜后,一排打开后备厢的汽车,装点上小灯泡和文艺风的招牌,车主搭好帐篷、摆好小马扎,市民点上柠檬茶,约上三五好友坐下聊天……近日,在广州、杭州、贵阳等地的街面,利用汽车尾厢露营摆摊的集市兴起。
除了作为副业增收,不少摊主向南都、N视频记者表示,加入车尾厢集市抱有“玩”的心态,和朋友相聚、分享,也是结识新朋友的社交方式。有专家表示,车尾厢集市反映了年轻人新的生活方式和态度,“贩卖的不仅是商品,还有情怀和氛围。这种比较‘草根’的新业态,也考验一座城市的管理智慧”。为了规范车尾厢集市,广州市越秀区相关部门提供了场地和人力保障,并探索其作为文化旅游的发展新路径。
01 现象
白领下班开启副业,车尾厢摆摊卖柠檬茶
晚上8点,广州市番禺区北斗大桥下,小马扎和文艺风的“肥喵茶档”招牌准时出现在沿江马路。音响放着周杰伦的歌,档主阿喵和男友在打开的车尾厢旁,给顾客递上柠檬茶、苏打水。
为了活跃气氛,阿喵在制作饮料的空隙还与顾客们聊天。在她身后,顾客们吹着江边徐徐的晚风,拍照、聊天,有顾客打着视频通话正寒暄,还有不相识的顾客,逗着档主的猫聊了起来。
阿喵是一名普通白领,男朋友是少儿篮球教练。每天工作朝九晚五,饭后两人习惯宅家看剧或散步。今年4月,热衷制作美食的他们,生活轨迹有了改变,在朋友鼓励下,加入了车尾厢集市,取名“肥喵茶档”。
白天要上班,阿喵趁午休时间回家熬制糖浆。下班后,两人将其他材料、器具备好,晚上8点钟开车前往北斗大桥底。
两人曾面临“非餐饮专业人士”的窘境,阿喵坦言,“在买原材料和试品时花了很多冤枉钱,找朋友们试了很多次才行”。
与阿喵“单打独斗”不同,一些车尾厢集市由野越爱好者发起。
入夜后,一排打开尾厢的汽车旁,车主搭好帐篷、摆好小马扎,配上暖色的小灯泡和文艺风的招牌；市民点上柠檬茶,约三五好友坐下聊天……广州市北京路东侧的府学西路,三十多辆车在越野爱好者的组织下,排在路面一侧,远远望去像是一个文创集市。
飞姐是一名越野爱好者,她与车队队友注册了公司,并协调落实车尾厢集市的摆摊场地。她表示,集市目前对车友免摊位费。每谈成一处场地,除了考虑容纳的车辆数量,也尽量丰富售卖品类。“比如车友做茶饮的多,我们会控制这部分的比例,让摊位类型更丰富。”
02 “捧场”
能够扩大社交圈,也能拓展新商机
南都记者检索发现,以小红书为例,2022年1月至5月,该平台“车尾厢集市”、“后备厢集市”的相关搜索量较2021年同比增长2866%,其中最受欢迎的是“后备厢咖啡”和“后备厢冰粉”。
有人将车尾厢集市作为副业增加收入,也有人更想为主业引流。
有业内人士表示,通过车尾厢集市引入车企等摊位投放广告,具有潜在商机。
小红书博主茵爷主业经营药材生意,她告诉南都记者,一家四口加上房贷、工厂铺租,月均支出4万元,颇有压力,存量客户又有限。所以,她在广州府学西路,用车尾厢开了一家“走马摊摊”,让员工守着药材档口,自己和老公出摊。摊位前既有自制的清火茶、网红小吃,也放着药材店的桃胶罐头。同时,她还在朋友圈分享出摊经历和药材销售信息。
广州荔湾女子红叶和丈夫在北京路经营一家原创球鞋档口。丈夫平时就喜欢研制柠檬茶,得知车尾厢集市后,添置了装备就开干,18元以内涵盖各种口味。夫妻俩还在茶杯上印上自己设计的logo,希望为鞋档打开新的市场。
更多的摊主将车尾厢集市视作新的社交方式。“它并不能迅速赚大钱,只是比打工好一点。”摆摊一年的浩哥略带自豪地向南都记者介绍社交平台的“粉丝”给他提供的机会:摆摊场地、活动项目等。
对于越野加咖啡爱好者阿泽来说,摆摊也是他寻觅同好的渠道。车辆、露营的装备已有,在他的“不务正业咖啡”摊前,一套手冲咖啡设备费用近3万元,咖啡豆淘自埃塞俄比亚、印尼等地。
“就当做是玩一样。”阿泽说,在车尾厢集市“卖咖啡”,一天下来流水很难超过500元。在他的车尾厢摊旁,有咖友专门开车来交换咖啡豆,分享口感和味道体验,“我在北京路出摊时遇到几个平时也喜欢喝咖啡的,说坐在户外很舒服,氛围比较好,大家聊聊天认识新朋友,比星巴克的好喝”。
茵爷在广州番禺新造良仓、亚运城等车尾厢集市都摆过摊,每次都有亲友就近赶来“捧场”,“到了夜晚,灯光一打开,这里就像是哈利波特的魔法”。茵爷在摊前忙碌,好友商量着要做冰粉来出摊,女儿和儿子就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和亲友聊天,这让她收获了自驾游一般的惬意和自在。
在社交平台上,肥喵经常记下摆摊发生的趣事,主角几乎都是熟客。有顾客留言:“让我常常去的原因还是人情吧,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好喝的地方可能还会有,但这种情谊就不一定了。”
打破社交小圈子的隔离状态,成为拓展社交圈的方式,成为阿喵与男朋友坚持出摊两个多月的重要原因。
今年5月,有朋友邀请阿喵一起开店,这对他们而言需要更慎重,最后他们选择保留工作,晚上开车摆摊。“现在时间还应付得过来。大家开心就行,我们也随心摆。”阿喵说。
03 管理
有关部门提供安全保障,探索如何良性发展
南都记者了解到,相关部门正探索引导车尾厢集市规范发展。
浩哥在广州白天鹅酒店、粤海喜来登酒店工作过十几年,也是广州第一批用车尾厢摆摊的档主。他对南都记者坦言,摆摊考验摊主的生存智慧。
浩哥辞职后在广州二沙岛参加过车尾厢集市。2021年5月,二沙岛因露营帐篷过多被附近居民投诉,车尾厢集市被“殃及”。对此,浩哥表示理解,“站在中立位置来看,这种车尾厢文化还处于灰色地带,无证经营,一旦泛滥,城管不可能不管”。
南都记者注意到,今年3月15日,越秀区联合广州市公安局、市交通运输局对外发布《关于实行北京路南段(大南路至泰康路)全天步行化管理和府学西街(圣贤里以南,金佰利广场停车场入口以北)节假日步行化管理的通告》,计划在北京路南段试行全日步行化管理,在府学西街试行节假日步行化管理。
广州北京路文化核心区管委会相关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北京路南拓计划公示后,位于北京路东侧的府学西路也在改造范围内,按照政策,该路段在周末和假节日实行步行化管理。
为了美观,广州北京路文化核心区管委会将广府传统文化与周围建筑进行融合和空间利用,改造了老旧的民居外墙,彩绘具有中国传统文化、民俗特色的壁画。
“和北京路相比,府学西路过去没什么人气,我们在思考通过什么方式将游客、年轻人吸引过来。”上述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参考成都宽窄巷子等的做法,引进车尾厢集市作为初步尝试。在做好疫情防控的前提下,对摊主免摊位费并提供电力保障,同时由城管的工作人员在现场协助维护秩序。
上述负责人表示,接下来将由越秀区政府和华侨城共同成立的华秀公司负责打造该街区,除了车尾厢集市,还会考虑引进跳蚤市场等,迭代更新北京路步行街的业态,“希望通过车尾厢集市等方式吸引更多年轻人过来游玩,成为北京路文化旅游的新记忆点。”
04 探索
为车尾厢集市留一席之地,考验城市管理智慧
知名时事评论员韩志鹏向南都记者分析认为,车尾厢集市反映了年轻人新的生活方式和态度,“贩卖的不仅是商品,还有情怀和氛围”。
“北京路南拓,为车尾厢摆摊留有一席之地,吸引年轻人和更多游客。这种比较草根的新业态,也考验一座城市的管理智慧。规范化管理,不能像过去城管赶‘走鬼’一样,理想的状态是持证经营,辖区所在的政府部门要有所管理,也要有所服务。”韩志鹏说。
据悉,车尾厢集市在英国等地又叫“汽车尾厢集市(CAR BOOT SALE)”,是英国人深爱的一种交易形式。每逢周末,只要天气好,当地许多城镇旁、公路边的空地上,就会停放着一排排各式小汽车,汇成五彩缤纷汽车尾厢集市。
在日本,路边摆摊被称作“屋台”,其中福冈屋台搜索热度最高。虽然面积小,但能与店家面对面交流、与路人肩并肩坐着反而更热闹,因此屋台成为日本很重要的社交场所。艾媒咨询分析师认为,日本将地摊经济与城市文化相结合,打造成城市旅游的风景线,是地摊经济发展的一个新玩法。
在解决地摊经济发展与城市管理之间的问题上,欧洲国家对地摊交易的时间、地点和规模进行规定,实行严格的规划管理,在为大众服务的同时,也要维持城市的正常秩序。
对于如何让车尾厢集市在热潮之余,成为良性的业态走得更远,广州市博士科技创新研究会会长彭澎向南都记者表示,食品安全是一大问题,靠摊主自律还远远不够。他表示,国内有一些地方探索出把“天光墟”或“地摊经济”升级的做法和经验,如景德镇陶溪川、成都宽窄巷子等。他建议,有关部门组织城管、市监局和专家、社会相关人士一起探讨,寻找最合适的发展和管理方案。对于环境卫生关,摊主红叶说,结束出摊后,摊主们要收拾好摊位附近的垃圾,并上传群里拍照。
出品:南都即时 采写:南都记者 黄驰波 实习生 廖泳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