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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粤语分支,与广州话在词汇上有不同,最明显的是亲属称谓

吴川白话 有时称父为“叔”“官”或“哥”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2年04月04日        版次:GA14    作者:黄小殷 张林菲

  方言名片

  吴川白话

  范围:地处广东省雷州半岛东北端的湛江吴川市,境内方言复杂,有人讲粤语白话、有人讲雷州话,其中使用人口最多、分布范围最广的,当属吴川白话,有时也被称为吴川土白话、吴阳话。

特点:吴川白话中也保留着很多古音、古词。比如,吴川白话称“太阳”为“日头”。

  同为粤语的分支,吴川白话的语音面貌与广州话大不相同,其保留了众多古音韵和土语,在亲属称谓上尤为体现,有吴川人将母亲称作“娘”,将祖母称作“亚奶”。吴川传统童谣更是蕴含了不少吴川白话古语,如将壁虎读作“勾镰蛇”。

  近日,南都、N视频记者专访了多次前往吴川调研的岭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陈李茂,了解吴川白话的分布、特点与发展传承的情况。

  和广州话同属粤方言,但与之差别大

  湛江吴川地处广东省西南沿海,位于雷州半岛东北端,这里部分人讲着雷州话,不过,更多的居民操着一口吴川白话。

  南都记者了解到,吴川白话以吴阳镇、黄坡镇一带口音为代表。吴川市吴阳镇一带旧时有古芷寮港,其不仅是吴川重镇,也是当时吴川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期以来,吴阳白话都被学者们作为吴川白话标准音用来参照。所以,一般人们提起“吴川白话”,即指吴阳话。

  陈李茂提到,学界有观点认为,吴川白话与闽方言有着密切的关系。《吴川县志》记载:“吴川巨族,吴林陈李几家而已。吴曰上郭(上郭村,今在吴阳镇),自闽入粤。”该方言的形成,可能与吴川早期居民多由闽地迁入有关。比如,方言中,数字“五”发音就和闽方言相似。

  陈李茂向南都记者谈到,尽管仍无明确证据可考究吴川白话的起源,但当地地方志记载,近200年前该地区的方言就已存在。另外,清代毛昌善修、陈兰彬纂,清光绪十四年刊本《吴川县志·方名》写道:“狗与九、酒与走,楼与刘,二与义均读同音。”这在今天的粤语和当地吴川白话里一样成立。

  从语音面貌上来看,吴川白话与广州话差别较大,但从吴川白话的内部差异来看,吴川多个地区的口音与广东一些粤方言地区相近。陈李茂告诉南都记者,吴川白话有多种口音,其中,通行于吴川东北部的浅水镇和长岐镇一带的口音,则与相邻的茂名化州长岐镇口音相近,分布于吴川塘镇的塘口音,同东莞粤方言相似。

  保留古音古词,称“太阳”为“日头”

  与粤语声韵母的种种共性,证实了吴川白话是粤方言的一支。

  和广州话一样,吴川白话也有9个声调,不过,两者的差别较大。陈李茂解释说:“虽同有9个声调,然而一些调类的调值并不相同。这也是操其他粤方言的人难以听懂吴川白话的一个重要原因。”

  除了语音方面的区别,吴川白话与广州话在词汇上也有所不同,最为明显的就是亲属称谓词上的使用。《吴川县志》亦有记载,“吴川音较清婉,而过于柔。”吴川白话有称父亲为“爸”“官”“叔”或“哥”;母亲则称为“妈”“娘”或“娜”。他们用“亚爹”称呼祖父,用“亚奶”称呼祖母,用“公祖”称呼曾祖父,用“婆祖”称呼曾祖母,这都与广州话不同。

  吴川白话中也保留着很多古音、古词。比如,吴川白话称“太阳”为“日头”,唐代张鷟所作之《朝野佥载》,其中就提到“日头赫赤赤,地上丝氲氲”,两者用法一致。称“赶集”为“趁墟”或“趁虚”,柳宗元所作的“青箬裹盐归峒客,绿荷包饭趁虚人”也是如此。

  传统童谣古韵十足,至今仍在传唱

  “点脚泥鳅,同船坐舟,三官坐轿,白蚁行桥,桥儿扭扭,扭到三官大路口。”

  去年,经当地音乐爱好者重新作曲编曲后的吴川童谣《点脚泥鳅》,被拍成了音乐视频,刷屏吴川人的朋友圈。

  这首趣味十足的童谣描绘了一种名为“点脚泥鳅”的民间游戏,勾起了不少当地人对童年的回忆。此曲再度风靡,足见吴川人对母语的认同感与亲切感。

  南都记者了解到,《点脚泥鳅》保留了众多上古音韵的吴川白话,朗读时朗朗上口。

  以《点脚泥鳅》为例,吴川童谣篇幅较为短小,最短的仅有两句,而在结构形式上,则有三言、四言、五言、七言和长短句等多种形态。音韵和谐、节奏明快的吴川童谣浅显易懂,为了让孩子们通过民间童谣学说话、识事物,里面所诉说的小故事多有趣生动。

  在吴川童谣的故事里,有心者也能寻到不少吴川方言土语的踪迹。这些独特的表述,既保留了吴川过去的传统说法,记录了以前吴川人的社会历史生活。

  比如,“勾镰蛇,老鼠尾,阿妈去村勿跟尾,买封糕儿等路你”,这支童谣中的“勾镰蛇”意为“壁虎”,“去村”意为“逛街、走亲戚”,“等路你”意为“带礼物给你”。

  此外,不少童谣也保存了吴川当地人特有的人物称呼。如称“我、我们”为“伝”,称“女儿”为“康女”等。

  陈李茂向南都记者谈到,现在的吴川家庭教孩子说吴川白话呈减少趋势。有些地方的白话口音也与广州话愈发接近。比如说起“树”,有些吴川人第一反应是照读“树”的广州话,殊不知在吴川古话里称“树”为“木”。“蜻蜓”的说法也类似,现在不少吴川人已不知吴川老话将其读作“能离”。

  “点兵兵,点兵兵,点到乜人去当兵;点家贼,点家贼,点到乜人去做贼”。

  “扒沙堆,扒沙堆,谁人扒跌打三锤”。

  ——好在,如今的吴川童谣还在传唱,唱着吴川人童年里关于“兵捉贼”、扒沙堆、追蜻蜓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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