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咖专访
自从新冠疫情开始在全球蔓延，居住在国外的郑佩佩就鲜少出现在中国观众的视野里。最近的一部作品是去年在中国内地上映的迪士尼电影《花木兰》，她在片中饰演“媒婆”一角。虽然戏份不多，但也引起了网友们的讨论。
对于年轻观众来说，今年75岁的郑佩佩，可能更多的是活跃在内地综艺节目上，那位平易近人的奶奶。但对于稍年长或者有留意香港武侠电影的观众来说，郑佩佩是在回顾香港武侠片影史时一个不可忽略的名字，她塑造的金燕子、玉罗刹等经典侠女形象，武艺高强、英气逼人，是平行时空里的花木兰。
近日，在“大湾区中秋电影音乐晚会”举行之际，南都特别推出回顾香港经典电影的“电影演义”专题，亦藉此机会越洋专访了这位影迷心目中的“武侠影后”，跟她一起聊聊那些黄金岁月里的“武侠往事”。采写：南都见习记者 钟欣
侠女模样“要打出Jazz的感觉，通过看蜡烛来锻炼眼神”
从邵氏时期转型拍武侠片一炮而红，奠定日后的武打戏路和影坛地位，到事业如日中天时，为了爱情和家庭激流勇退，再到年近半百复出影坛，勇于颠覆形象东山再起，郑佩佩用无数经典的银幕形象和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诠释了“侠”的精神。戏里她仗剑江湖、侠肝义胆，戏外她面对高低得失恣意洒脱，书写出一代女侠的传奇。
郑佩佩从影经历的几个高光时刻，某种程度上也折射出武侠片的发展历程。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称霸香港影坛的邵氏电影公司，决心为套路泛滥的武侠片寻求转型之路。从未演过武侠片的郑佩佩，被邵氏旗下的胡金铨导演相中，出演《大醉侠》的女主角金燕子。
虽然郑佩佩此前从未拍过打戏，但胡金铨导演当时仍力排众议，认定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侠女模样：“当时胡金铨导演偶然看了我出演的音乐舞台剧《牛郎织女》，一来觉得我的身材很符合侠女形象，二来我的舞蹈功底刚好能演出他所希望的有节奏感的‘打’，三来他看到了我身上能吃苦的优点。”郑佩佩回忆，导演特别提醒她打的时候“要有Jazz的感觉，不能太平”，还要求她加强基本功训练，例如“通过专注看蜡烛来锻炼眼神”。
“能吃苦”的郑佩佩没有辜负导演的信任，舞蹈和武打的融合，赋予这部武侠片独特的美感，《大醉侠》后来被视为香港新派武侠片的开山之作，开创了全新的武侠美学。而郑佩佩饰演的英姿飒爽、文武双全的“金燕子”，是中国武侠影史上第一位女扮男装的侠女形象，也助推她本人在事业上展翅高飞。
颠覆风格“第一时间看完周星驰所有无厘头电影”
然而，这只一路高飞的燕子，甘愿俯身为爱衔泥筑巢。她在事业高峰期毅然息影退圈，远嫁美国二十年，直到婚姻失败、生意破产才重返香港，复出影坛。
在艰难的过渡之后，郑佩佩迎来了周星驰《唐伯虎点秋香》“华夫人”一角。昔日红极一时的金燕子从头再来，演出颠覆往日形象的疯癫搞怪，这对当时已年近半百的女演员来说绝非易事。
“复出时的变化是没有剧本，要现场发挥，要非常清楚导演对角色的要求。”为了适应新变化，她“没有考虑落不落差”，而是第一时间看完周星驰所有无厘头电影，重新研究这对她而言全新的演绎方式。“周星驰是临场发挥的高手，作为专业演员的我就跟着他的节奏演吧！”
凭借专业的演技、敬业的精神、豁达的心态，郑佩佩接住了“华夫人”这个角色，让她不仅在香港影坛成功东山再起，也在全国打开了知名度。
再上巅峰“李安让我戴上绿色的隐形眼镜”
但这只燕子再尝巅峰滋味，要到八年之后。2001年，郑佩佩出演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凭借阴狠毒辣的“碧眼狐狸”一举拿下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影片展现出的侠客江湖和侠义精神，被全球观众理解和信服，彰显出中国武侠片在国际上的强大号召力。
然而，在种种荣誉加身之前，郑佩佩坦言，接拍时“从来没想过（电影）出来将是什么成果”，纯粹是出于对李安导演的信任，“我和我的儿女都非常欣赏李安导演，我对他十分有信心”。
从胡金铨《大醉侠》到李安《卧虎藏龙》，两部开启武侠片历史新阶段的标杆之作，郑佩佩都在其中担任不可或缺的角色。当被问到李安跟其他合作过的导演有什么不同时，曾参与超过170部影视作品的郑佩佩说：“合作过的导演，不同的倒有很多，但李安导演和胡金铨导演反而是同一类，他们都会把准备工夫做得很足。”她回忆，李安会要求演员提前三个月进组训练，每位演员训练的项目都不一样。而针对“碧眼狐狸”的角色特点，李安会跟她商量要佩戴绿色的隐形眼镜做出效果。
最爱角色“我和《杨门女将》的佘太君最相似”
时间拨至2020年，《花木兰》几经波折终于在内地上映。预告片一发布，国内观众就惊喜发现，这位香港初代武打女星，和甄子丹、李连杰一起，加入了该片的华人武打明星“豪华套餐”。郑佩佩向南都记者透露：“迪士尼是看到我的‘华夫人’一角，邀请我演‘媒婆’。”对于网友评价她是“花木兰本兰”，郑佩佩欣然认可：“我也同意自己适合演花木兰，没演过花木兰也成了我的遗憾。”
从影超过半世纪，塑造了上百个银幕形象，郑佩佩私心最爱《杨门女将》的佘太君，“觉得跟自己很相似”。一家之主、刚毅坚强的佘太君，是郑佩佩一生以侠女之姿闯荡人生路的最佳写照。
郑佩佩说：“香港武侠片的动作做得很出色，让全世界说着不同语言的观众都能看得明白，到现在也是如此。”香港武侠片，虚构了让海内外无数观众向往的侠义江湖。江湖虽是虚构，但大侠的美好品质，真实地影响着全世界的武侠影迷，也影响着戏中人。他们用人生经历提醒我们，在这始终变化着的真实世界里，武侠精神永不过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