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广州天河中学考点，家长向考完试的孩子献上鲜花。 南都记者 冯宙锋 摄
◎广州市真光中学高三（15）班 刘瑞楠 ◎指导老师：钟翠婷
高考结束了。
因为选考了生物，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我心中曾反反复复幻想过高考结束的欢呼雀跃与泪流满面却没有如期而至，只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其他一切如常。这和我所想大相径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像极了一个小小的青春缺口。
至此，我才体会到，高考也好隔离也好，原来一切阒静如梦境，三年的高中生活就这样无声无息用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结束。
因为学校是重灾区，于5月22日至高考结束的十几天隔离之后，还要在学校进行接下来的4天隔离期。其实对待疫情的恐惧感已经在接近20天的隔离生活里被日销月蚀，早已经开始麻木。我渐渐开始觉得，我与身边的同学都完好如初，就是最好的结果。
高考前
在封闭备考的日子里，我和我的同学彼此近乎沉默不语。27日那天和同学去办公室数卷子，里面挤满了人，打电话紧急通报的声音混杂着数卷子的摩擦声响，倒给我一种“末世救援”的使命感。兴奋和恐惧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激素的急剧分泌与上升。以至于在一瞬间，对待疫情和高考的不确定性而产生的恐惧感居然本能地被兴奋所替代。
然后就是不停重复机械数卷的动作。几十张甚至是上百张卷子满满铺在桌面，要收拾好久才能收拾完。那一天，我看到很多人都哭了。包括我的班主任，包括很多同学。我坐在座位上，一遍又一遍用指甲盖子戳着手指，看大家相互拥抱道别，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当时我真真以为那是我与很多同学的“最后一面”，这种感觉是掺有毒素的，疼痛得不是很真切，但高度的麻醉与眩晕效果却又使你在那么一刻回不过神来。以至于，我想，在我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再次想起，这种感觉就会如期而至。
然后紧接着就是和上百张卷子斗智斗勇的故事。课间的时候有的同学们像是泄了气沉默寡言起来，但又有的兴奋异常。卷子翻动的声音在一个星期之内不断冲击我的耳膜，大家重复相同的动作：找卷，看题，写题，批改，换卷，看题，写题……我们自称为“刷题机器人”。我最记得的是那一个课间，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海明威的《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在那一篇阅读里，海明威“虚无缥缈”一词连用了几十次，像极了我们现在的状态。
留守学校的老师不是很多。在刚刚开始的几天里，老师组织了各学科答疑活动。但由于疫情形势严峻起来，我的一些任课老师们被强制隔离在家。据说，我的班主任和一些老师身处于被隔离的小区，连续多天向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请求，最后才被警察用专车运回学校，和我们一起备战高考。
高考前的一天晚上其实大家都已经在题海中极度疲惫，早已没有失眠的感觉。我和舍友早早就关了灯，互相草草鼓励几句然后一觉睡到了天亮。这个时候，因为处在得不到消息的密闭隔离区，我对于疫情的敏感程度已经呈直线下降，连外面的疫情防疫现在已经进展到何种程度都无从得知。我觉得戴口罩是我唯一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高考三天过得很平常，也很放松，因为题目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而且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结果如何已经不再担心。
以至于在高考结束那天，我拉着同学的手走出考场，一切都十分平淡。想着我的高中生活就要在这种平淡之中结束了，倒也还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高考后
先前10号就能回家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在高考后的那天晚上得知要13号才能回家的消息后，我和朋友都处于萎靡不振的极度疲倦状态。高考后的日子是比高考前的复习准备还考验人的一个时期。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高考后的那一个晚上要干些什么，但我没想到它会以收听一个长长的级会作为结束。
那天，我们排队做第3次核酸检测。不知是哪里突然放起了熟悉至极的歌，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慢慢飘过来。老师解释说，这是为了给校门口隔离的居民轻松一下气氛，但是我的同学拉起我的手就开始一起哼唱起来，最后转了调子，开始唱起级歌。我的大脑就像是完全隔绝了外界的信号，神经极度敏感开始抽搐起来，然后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涌，往外涌。
我一想到我的高中生活突然之间好像就尘埃落定，我将会和所有人分别，我就止不住哭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看电影成为了我们唯一消遣。十几个人一起坐在教室里，关了灯，开始放电影。看到恐怖片的时候我们就互相抱在一起。舍友对这种近乎无聊的看电影时光开玩笑说：“我们已经提前在体验大学生活啦！”
高考后的日子里，同学们开始整理宿舍，把大部分书籍扔掉，然后一边着手准备毕业晚会的节目。12日晚上的节目很精彩，家长群全程直播，大家玩得都很开心。高考考得如何，成绩到底理不理想，都被抛在脑后，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预知的事情了。
在此，我想感谢所有为抗疫而努力的医护人员们，你们是为高考为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保驾护航的最美英雄。我也要感谢我的学校，我的老师和家人，在这段时间一直给予我信心与鼓励。我要感谢我的同学和朋友，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我们彼此相互支持相互安慰。
高考结束了，但抗疫之战仍在进行之中。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都会迎来一个平安、健康而美好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