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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渡,争渡,荡入诗词深处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1年06月06日        版次:GA16    作者:黄钊洋

  ◎作者:黄钊洋 江门市第一中学

  初逢李清照,是在初中的语文课本上。

  《如梦令》,不过寥寥数字的小令,老师程序化的赏析板书与早读不求甚解的机械式重复,这首词便这样淡然地从心上掠过,不曾惊起一丝波澜。

  本以为与藕花深处缘尽于此,直至它出现,它们的出现。

  初二时,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李清照:人生不过一场绚烂花事》。翻开目录,发觉甚是有趣——作者卫淇从词人留存于世的词里,采撷精华,由此扩散,点染成一部默片,为后人再现大宋风韵。于卫淇笔下,冰冷的铅字仿佛突然间拥有了生命,一场场刻骨铭心的爱恨离别,一幅幅工巧典雅的江南图卷跃然纸上,风情万种。

  似是着了魔般,我开始沉醉于这多愁善感的华丽辞藻中,无法自拔。白落梅、安意如、卫淇……学识浅薄的我不能尽略中国古典诗词的隽语深深,庆幸的是,他们以通俗易懂,平白浅显的方式为我打开了品味中国古典文学之美的道路。起先并不懂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蕴藏的隽永深情,透过白落梅的文字,方能略识一二;在卫淇的字句里,我仿佛看到了碧玉年华的李清照在孟夏的暮色中尽兴而归,天真烂漫的少年气溢于纸上,那首本被我厌倦的小令再焕生机。

  词句于岁月中铺陈,开出一树似锦繁花,可花谢终有时,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不再愿止步于华美的只言片语,而更渴望探索那向下伸长的根。

  偶然间,从同学那看到许渊冲老先生的《画说宋词》,惊觉纵然化作英文,除去锦衣华服,古典词句仍旧韵味深厚,灵魂丰满,故而对它的热爱又平添了几分。步入高中,通过学校好书阅读的引荐,我接触到了王国维先生的文学批评著作《人间词话》,古典诗词研究家周汝昌先生的《千秋一寸心》,言语或严谨理性、或细腻生动,为我的阅读世界添上独特一笔;高一时的语文老师对蒋勋先生情有独钟,图书角里,语文课上,悄然渗透,从《蒋勋说唐诗》《蒋勋说宋词》,到《蒋勋说红楼梦》,我爱不释手,一发不可收。似乎与古人走得更近、更近了,像有一根线牵引着我,穿破那几年前令我贪恋的、浮跃在诗词表面的绚丽铅华,我一步步向时光深处探寻,书影深深……

  书影深深深几许?于无尽书香溯源,墨染山河,山河入墨,每一阕诗词都是一幅画,每一帧风景都如诗。像初生于世的婴儿,我得以全新的眼光欣赏世间万物,迎面走来的青山、长河、碧落,都让我怦然心动,无限眷恋。

  七月的伊始,慕名至古劳水乡赏荷。怀着对词句情景的向往,小心翼翼地踩上独木兰舟,任由当地渔民划荡江水,惊散游鱼,不经意间抬头,与田田青莲撞了一个满怀,行船无意,撞散无穷碧,惊起一滩白鹭纷飞……沉醉于此,我亦“不知归处”,兴致浓浓,与词人共情,终于识得阅读的最终意义指向生活,千古流传的阕阕词句,其使命不是供后人吟咏背诵,而是为我们感受生活提供一个浪漫的诗意角度。

  泛一叶轻舟,于诗词的故事中继续寻觅、争渡,不知疲倦,期待邂逅下一场惊喜,也许是误入藕花深处,抑或是惊散一滩鸥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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