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饶晓志
一个是心思缜密的冷血杀手，一个是疲沓落魄的小龙套，两人阴差阳错互换身份，从而引发一连串荒诞幽默故事。
由刘德华监制，饶晓志执导，刘德华、肖央、万茜领衔主演的电影《人潮汹涌》将在2021年大年初一与观众见面。这是80后导演饶晓志继《你好，疯子！》《无名之辈》以后，再次为观众奉上的荒诞喜剧佳作。这也是香港影帝刘德华与内地80后演技担当肖央、万茜首次在银幕上“强强联合”。该片话题感十足，尚未上映便赚足眼球。截至南都记者发稿时止，豆瓣电影《人潮汹涌》条目下已有4800多条短评。网友预言，在大片云集的春节档，《人潮汹涌》或将成为一匹逆袭的黑马。
近日，《人潮汹涌》导演饶晓志、主演肖央接受了南都记者专访。在专访中，导演饶晓志回忆，为了邀请刘德华出演剧中的冷血杀手周全，“一直跟他（刘德华）提，华哥，我们这儿有一个剧本，你能不能看一看？”他甚至追到电影院看刘德华电影的首映礼，在观众席上提问也夹带私货，“华哥，我有一个剧本……”过程虽然曲折，饶晓志觉得“挺值得的”。而与刘德华互换人生的肖央向南都记者谈到对两个角色的理解，一个是“为了原则放弃某种天性”，另一个“假装努力，实际上不愿意走出安全区”，两者都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专题采写：南都记者 黄茜 发自北京
1 拍摄过程
非常愉悦，刘德华肖央万茜非常搭
南方都市报：饶晓志导演你好，与前两部电影《你好，疯子！》和《无名之辈》比较，《人潮汹涌》这部影片在电影叙事手法和拍摄风格上有什么特点？
饶晓志：从空间上来讲，《你好，疯子！》是一个封闭空间的故事，《无名之辈》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封闭空间的故事，它是封闭的一个小城市里的故事。《人潮汹涌》就完全是一个都市的成人童话。所以从呈现上来讲，它还是会区分于之前那两部电影，不管是摄影还是美术以及剪辑的一些基调，镜头语言也会丰富得多。
南都：在拍摄上更有挑战吗？
饶晓志：场景多，剧本的量也比较大，但这其实是正常的挑战。实际上整个过程还是轻松愉快的，是一个很从容的过程。
南都：出于什么考虑，你安排驰骋影坛四十年的刘德华与80后喜剧担当肖央演出“人生互换”的对手角色？这两位演员在合作中是否遇到过哪些挑战，又碰撞出了哪些意想不到的火花？
饶晓志：也是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跟剧本中的人物相通的一种特质。特别像华哥演的周全这个角色，我一开始就希望这个演员本身就带有戏中人的努力和自律的特点。华哥非常符合这个设定。肖央和我是同龄人。不管他从电影学院毕业，还是做导演、拍微电影，他的经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跟戏里的角色陈小萌也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甚至他的某个人生阶段也可能有相似的感受。
要说擦出火花，其实在表演的时候有很多。从导演的角度，我看他们三个，包括万茜，都特别舒服。当我在电影的监视器里看见他们在同一个画面里的时候，我觉得特别舒服。那种舒服还不光是肖央和华哥，万茜和华哥有情感戏的部分，都让我觉得非常合适。我还跟他们开玩笑说，你看，万茜的鼻子那么高挺，华哥的鼻子也那么高，这俩很有情侣相。我看他们特别自然。因为演员们相互之间也很融洽，华哥完全没有任何天王的架子，所以整个过程都非常愉悦。
2 角色演绎
“油腻”不是中年大叔的“油腻”
南都：《人潮汹涌》的插曲《一则寓言》的歌词里，将陈小萌比喻为“一只贼油腻的兔子”，将周全比作“不吃肉的狼”。肖央，你觉得这个比喻确切吗？你怎么理解陈小萌这个角色？
肖央：身边好多人都是“贼油腻的兔子”。因为兔子没有攻击性，没有攻击性而又想抱怨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油腻。不吃肉的狼，感觉挺酷的，一匹狼不吃肉，本身就是一种具有张力的描述，为了原则他放弃了某种天性。两个角色都是很有戏剧性的。
南都：怎么才能演出一只兔子的“油腻感”？
肖央：油腻的兔子更像是在形容生活中的某一类人。陈小萌是看起来很努力，有时候这种努力是用来欺骗自己的，实际上他是不愿意走出自己的安全区，就在那儿停滞，黏在那儿的一种状态。
油腻感是有“歧义”的。这首歌里的“油腻”不是我们日常理解的油腻。它作为一只兔子可能是油腻的，本来兔子应该在草原上奔跑，拣点萝卜吃，但它不愿意，它老呆在窝里，呆得出油了。它不是中年油腻大叔的油腻。
南都：导演对这个比喻怎么看？
饶晓志：其实这就是我们一开始对故事的设定，它就是一个都市成人童话，狼和兔子代表了华哥和肖央的角色。兔子只是处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它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兔子。因为我们是复杂的人，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动物。所以油腻的兔子，真的不是中年油腻大叔的油腻，只是没有找到方向的、迷茫的、还没有认清自己的一个人。
当他们角色互换的时候，狼和兔子都会有一点变化，都会在对方的身份里找到一点自己丢失的东西。我觉得人不见得一生出来就是单纯的，人也可能生出来就是复杂的。慢慢的我们形成了一个自己最能接受的、习惯的样子，虽然它不一定就是完全真实的自己。这两个角色在互换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丢失的部分，或者更珍贵的部分。
3 演员合作
刘德华会给你安全感，万茜会给你惊喜
南都：在《人潮汹涌》中，你和刘德华有很精彩的对手戏，请谈谈你们两人的合作，在面对前辈“老戏骨”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态？
肖央：心态分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unbelievable！没想到，自己跟小时候看到的电视里的人、海报里的人一起演戏，然后就有压力了。第二个阶段，你跟他相处，你会觉得很舒服，他不光是不给你压力，还会给你很多安全感。他的经验，他的价值观，他的一些为人处世的方式，都会给你很多安全感。然后就觉得，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喜欢他，这是有原因的。
你在远处看，他是一个光芒四射的人；你走到近前，你就知道他为什么光芒四射。和华哥合作，对我来说也是很有营养的一种工作。其实慢慢地，香港电影也融入到了内地文化圈，他们的好的传统也让我们内地的电影人继承，这也是文化传承的一个过程。
南都：这部片子刘德华是自己用普通话配音的，导演为什么这样要求？
饶晓志：我喜欢他自己的声音，而且他本身也算普通话说得很好的香港演员了。虽然也有人会根据后期配音做一些新的加持，但我还是希望演员用自己的声音，那样更自然立体，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做了一些准备。他饰演的这个角色本身就是广东人。在现代都市里，带点口音的人太正常了。
南都：万茜因为2020年参加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而被大众熟知。饶晓志导演和万茜在2016年的《你好，疯子！》里就曾合作，当年你是怎么发现这位宝藏姐姐的？怎么评价她在《人潮汹涌》里的表演？
饶晓志：因为我看过她的一些别的电影，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实际上万茜之前虽然不像现在这样被大家熟知，但她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她在《人潮汹涌》里的表现也很出色。
我一直对演员的表现都非常满意。我总是能碰到特别好的演员和特别对的演员，这一点是我的幸运。所以这次也一样，不管是华哥、肖央、万茜，还是另外的演员，他们的表现都非常好，很多时候都是给我惊喜。
4 主题选择
“交换人生”是一个礼物
南都：《人潮汹涌》暴露了群演这个群体的生活现状。两位各自在现实生活中应该都接触过不少群演，你们怎么看待这个群体？
饶晓志：我也见过非常自律勤奋的群演、替身或者特约，但是我也见过只是为了这个阶段来糊口的人。
我们片子里肖央饰演的陈小萌，他其实不一定是群演，他只是一个小演员，表演还是他的梦想。他跟王宝强饰演的那一类群演也有一点点区别。陈小萌在我们的设定里更像是受过训练的，有长远目标的，但是在这个阶段他颓废了，挫败了，挫败感过于强烈导致他找不到方向了。他以为自己很努力，但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做。他在抱怨自己时运不济，他只会干这件事儿，其实他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办法。
肖央：他是一个广义上的“群演”。其实就是渴望出人头地，没有找到方法，又四处碰壁的一些人。不管你从事哪个职业，都有这个阶段。它是一个普遍的状态，不仅限于演员这种职业。
饶晓志：我们二十多岁的时候肯定也有这样的经历。就像有一些画家，他租了工作室，可能画也卖不出去，但是他还是不断地在画。演员也是，可能没有那么多工作机会，但他仍然想去演。心里有没有实现的理想，还没有被外界认可的时候，你也会怀疑自己，我到底适合干我喜欢的这件事儿吗？
南都：所以交换人生是一种方法，可以走出困境。
饶晓志：对，是一个礼物。
5 电影体验
一部好看、幽默、能够温暖观众的电影
南都：《人潮汹涌》定档牛年大年初一，饶晓志导演希望这部片子带给观众怎样的观影体验？作为喜剧导演，你觉得什么样的“梗”最能戳中观众的笑点？
饶晓志：首先我们还是比较认真的。就像肖央演陈小萌，我们从来没有说故意想用一个表情或者一个什么句子让它显得喜剧，实际上他在当下演的那个人的状态就让人发笑。
举个例子，他准备上吊自杀，但那时候来了一个电话。他脚下的凳子又快踢掉了，他又很着急地希望凳子不要掉下去，因为他觉得可能那个电话更重要。这种情况下，出来的效果就很幽默。但当事人很痛苦，因为那是很认真的一件事情。我们说荒诞戏剧也好，我的电影方式也好，就是这样的。
我希望它首先是一部好看的、幽默的、能够温暖观众的电影。《人潮汹涌》这部电影确实是能够关怀和关注到我们自身的。在重新出发的时候，我们应该关注一下自己的心灵。
南都：作为《人潮汹涌》的主演之一，肖央老师希望在让观众开怀大笑之后，还能带给大家一些什么启示？
肖央：首先希望大家开心哈，春节档图个乐儿，图个热闹。我自己看电影也是，我总希望在电影中能够汲取一些营养，能够让我内心有所平衡。特别是这部电影，它讲交换人生，讲去体验别的人生。我们总习惯于向外去寻找，填补内心的空洞，其实很多时候你应该向下寻找，向自己的内部寻找，你找了一圈之后发现，还是要回到自我，回到自己和世界的关系、自己和自己的关系。有时候你看到生活更本质的一面，你会更平安一些。希望大家看了这个电影，能够过一个更平安的春节。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
但不管有多少起落，
只要最后是起，就不算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