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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新冠疫苗 你选打or不打

南都记者走访发现,出于多种因素考虑,面对新疫苗,国人心态不一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1年01月18日        版次:GA11    作者:宋承翰 蒋小天

1月15日,太原市有序开展新冠病毒疫苗接种。在太原市和平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护人员为接种人员注射疫苗。 新华社发

新冠疫苗真的来了,打还是不打成了最新的问候语。个人保护的终极目标是群体免疫,安全与速度、信任与观望、“应接尽接”和“知情同意”构成了舆论场上的微妙悖论。

选择打或不打疫苗的理由有很多,而在大流行和群体免疫面前,这就像一道有标准答案但没有对错的选择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犹豫派

没有哪种疫苗受到过如此多的关注。新冠疫情刚暴发时,它就是街头巷尾的热词。武汉封城第三天,身陷舆论漩涡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在一场发布会后宣布:“我可以拍着胸脯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苗研发肯定会成功。”

结果印证了高福的预言。科学界开足马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多种新冠疫苗获批上市。疫情下的第二个冬天,有人收到通知:“可以报名打疫苗了。”

去年12月15日,中国启动重点人群接种。收到通知时,孔安还是犹豫了10分钟。他在深圳一家社区康复中心做社工,为患者提供精神卫生方面的服务。在药房帮忙时,他接到不少咨询电话,但很少有人问疫苗的安全性。“之前媒体一直报道辉瑞的疫苗出了什么问题,说实话,也会有点担心。”孔安说。

就在这犹豫的10分钟里,孔安上微博搜了一下疫苗的信息,了解到要接种的是传统的灭活疫苗而非最新的技术后,他自觉略微可以放心了。而且他翻了单位的接种名单里有领导和主任的名字,又看到自己要打的疫苗和张文宏是同一品牌,“就觉得没关系了”。

2020年12月28日,他打了第一支疫苗。

而出于对病毒的恐惧,不少人希望早点打上疫苗。看到各地不断出现的疫情,在企业工作的严妍也希望能早点打上疫苗。受疫情影响,她喜欢的歌剧演员不得不取消音乐会。她习惯从大V、公号、群聊、官媒上看新冠疫苗的信息,对此比较信任,觉得和打流感疫苗差不多。

“经常外出的人,真不一定能做到每一刻的防护都是到位的。感觉打了会安全一点吧,这方面很相信国家。”严妍说。

方瑛有着相似的看法。面对争论的声音她觉得应该相信当前的接种政策。她在加油站工作,每天要接触无数的人。作为重点人群,单位已经按照北京的安排开始组织接种。但她还是对疫苗的稳定性有些犹豫,起初没有报名,可到接种那天站长把所有人都送去了接种点,在接种点听医生一条条宣读告知书上的禁忌症,她越来越紧张,觉得嗓子有点疼,医生只得叫她下次再来。

果断派

做民警的杨笛倒十分果断。疫情暴发后,正在家过年的她立刻赶回了岗位。维护治安、高速卡口值勤、入户排查等工作她都做过。疫情初期,她也担心自己被感染。接种疫苗的通知下来后,她咨询了母亲的看法。“没啥问题,打。”她相信母亲作为医生的专业判断。杨笛也向同事分享自己了解到的专业信息,但她不会直接向同事给出建议。“无论打或者不打,决定的时候已经都答案了。”她说。

正在读大学的思存想法也比较明确。临近放假,学校开始统计学生的接种意向,她希望能快点打上。“打完面对疫情更有底气,不害怕感染病毒,这样会好一点。”她想。收到学校通知时,她正在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她称自己是相信权威,但不迷信权威。

然而,同学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报名,还有人来劝她暂时不要接种。“我觉得一般来说成熟疫苗不会有这些问题,我们能想到的问题,国家也能想到,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当小白鼠。”思存不想和同学争论,她尊重各自的决定。

观望派

实话说,“小白鼠”确实是采访中听到特别多的一个关键词。

1月中旬,在金融系统工作的向晚收到了接种通知,但微信群里近半的人回复不愿意打,都害怕自己当小白鼠。“我对疫苗的有效性和副作用都不确定,防疫还是个人防护更重要。”他说。

和所有疫苗一样,新冠疫苗接种也遵循“知情同意”原则。不同的是,疫苗不仅关乎一个人的健康,也关乎群体免疫——保护那些不能接种的人。这意味着,接种人数可能要达到70%以上才会产生效果。

从诞生的那天起,疫苗就争议不断。而几乎在每场新闻发布会上,来自卫生系统的官员和专家都会详细介绍新冠疫苗最新的临床研究情况,希望赢得公众的信任。

“倡导老百姓在知情同意和排除禁忌症的前提下积极参加疫苗接种。这样做既是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他人,也是在为全球的疫情防控作出贡献。”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曾益新说。

刘云溪虽然相信疫苗的安全,但她怀疑刚刚上市的疫苗是否真的有效?她从事的工作感染风险不高,亲近的同事都没有接种意愿,行政也反复强调“自愿接种”。没了从众的压力,刘云溪最终选择放弃了报名,想先观望一阵。

梁英在南京一家民营工程公司工作,受疫情影响,公司的不少海外项目耽搁了大半年。因为不能出国,年末的两个月,他每天晚上都要和印度的合作伙伴开视频会议。公司正在安排员工们接种新冠疫苗。虽然疫苗接种并非强制,但公司也提出,考虑到员工人身安全,如果不接种疫苗就“换人出国”。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卡卡的单位,上级领导以不签字为由,最终让全部门都报名接种,这让很少打疫苗的卡卡难以接受。

相比之下,梁英还有选择空间。他手头都是国内的项目,也准备要孩子。看到同事接种后出现头晕、乏力等反应,他想再观望一段时间。“我觉得,现在大家这种不是特别积极去接种疫苗的心态,也是源于现在中国疫情管控得还是比较好。”他说。

但同是生意人的昊天,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他在南京开了三家酒店,主要面向商业人群,对流动性要求非常高。“商业行为里安全是第一重要的,现在是安全性不够,会比较郁闷。”

他平时就喜欢看抖音上科普博主的节目。1月1日,他找到生物化学医学与传感专业的博士学姐讨教,确立了对国产灭活疫苗的信心。“我是偏理性和科学分析,希望(疫苗接种)越早越好,商业活动要流通起来,商业人群肯定要全部打上。”他说。

在重点人群接种开始一个月后,接种量达到了1000万剂次,可形成群体免疫尚需时日。他开始不断跟身边的人解释为什么要打疫苗。

示范派

其实,医生可能是接种意愿最高的群体。1月13日下午,河南医生杨舟打完第一针疫苗。在医技科工作的他,注射时还是有些紧张。

杨舟的同事中,除了有禁忌症的人都打了疫苗。不过,通知刚来时,大家的接种意愿确实没这么高,有人担心自己成了小白鼠。“有这种想法我觉得挺正常的。”杨舟分析,对于新疫苗大家难免有不信任的情况,随着打的人觉来越多,不信任也越来越少,这时候确实需要点示范效应。

“有时候觉得自己在这个岗位,也要身先士卒,就是当小白鼠也就当了,打完疫苗之后,目前到现在没有什么反应。”在湖北某医院做副院长的赵庆说。她所在的医院,仅有一位医生开始因为担心安全性没有报名。但后来这位医生也还是提出打疫苗。

(应受访者要求,文内孔安 严妍 方瑛 杨笛 思存 刘云溪 杨舟 赵庆 梁英 卡卡 昊天均为化名)

采写:南都记者 宋承翰 蒋小天 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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