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峰的《鸭兔元旦》展出作品。 南都记者 张静 摄
米菲兔。 图片来自网络
近日，广州美术学院教授、跨媒体艺术学院院长冯峰的《鸭兔元旦》展览引发热议。有网友在微博质疑指出，冯峰所创作的“鸭兔”造型与著名卡通人物“米菲兔”(Miffy)具有很强的相似度。此系列作品一时间引发网友热议：“给米菲兔加鸭嘴巴就当做自己的作品了？”“这到底是艺术解构还是抄袭呢？”
针对这一事件，1月16日，Miffy米菲中国官方微博发布回应称，近期米菲官博收到了许多网友对于某展览的询问，米菲官博会在第一时间更新事件发展动态。
16日晚，冯峰则对南都记者表示，艺术创作是一种社会研究，一切我们熟悉的商业符号都属于公共知识和信息，都是艺术创作的词汇，也是研究的对象，研究它的路径，研究它是如何浸入我们的记忆。“至于是否侵权请大家相信法律，感谢大家参与艺术的讨论。”
质疑
“加个鸭嘴巴就当自己作品展出？”
1月15日晚，微博名为“木子七Mindy”的网友发博将此次《鸭兔元旦》的部分作品和米菲作品截图进行对比，并称“家喻户晓甚至好长一段时间印在晨光文具上的米菲兔？这位教授就堂而皇之加个鸭嘴巴就当做自己的作品展出？？当真的没人看过米菲吗？我上网随便一搜就能找到原图。”一时间引发网友热议，王思聪1月16日也在微博上转发评论。截至1月16日21点，爆料原博点评达4000＋，转发2.3万。
随后该网友对博文修改并补充，称“觉得他（冯峰）称为原创的作品和人家米菲兔的相似度过高，并且采访视频中并没有提到米菲兔，令我非常生气，我觉得这是偷懒，我很不喜欢。”
该微博一经发出，迅速在美术圈和动漫圈中产生热议。有网友留言表示，和米菲形象过于相似，“给米菲兔加鸭嘴巴就当做自己的作品了？”“这到底是艺术解构还是抄袭呢？”“而且作者也并没有说明，他这是在解构商业符号？还是似乎急于撇清关系。这不算是侵权吗？”
另有网友指出“2015年米菲公司在阿姆斯特丹的展览中，其中的一个米菲兔形象和此次的鸭兔非常相似，疑似抄袭”。
查阅
20多年前因《哲学研究》
创作首件《鸭兔》作品
从《鸭兔元旦》展出作品可以看出，该系列作品以“鸭兔”造型作为主题，创作了一个“鸭嘴兔耳”的卡通形象，该形象与1955年荷兰画家迪克·布鲁纳（Dick Bruna）笔下诞生的米菲兔动画的形象具有很强的相似度。
南都记者查阅公开报道时获悉，冯峰的该项创作起源于上世纪90年代初。冯峰也在其微博@冯峰FF中表示：“1993-1995年期间，我在读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时，受到他对鸭兔图形讨论的影响，创作了第一件《鸭兔》作品。”
“鸭兔图”是格式塔心理学上的典型例证。心理学家J·贾斯特罗曾在他的《心理学中的事实与虚构》中画出一个模糊的图形，它既可以看作是一只鸭子的头，也可以看作是一只兔子的头。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中也曾借助这个图形说明，人们必须在叙述知觉中注意若干方面。
此次《鸭兔元旦》中展出的作品则更为直接地在兔子外形卡通形象上加上了“鸭嘴”。广州当代艺术博览会创始人艾海指出，《鸭兔元旦》更偏向是一种观念艺术的表达。通过“鸭兔”观念的重复使用，形成一种艺术语言以及自我风格。但在形成风格之前会借鉴一些元素，这也是“重构”的过程，驱使艺术家去思考如何将已有的元素再次组织利用。
在当代艺术领域，此类作品并不少见，如劳森伯格将美国著名画家德·库宁的作品用颜料涂掉，并作为自己的作品《已擦除的德·库宁的作品》展出。国内艺术家刘野也曾以米菲兔的形象为灵感创作过一系列作品。
此前冯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鸭兔在心理学和哲学领域是很早就有的一个典型图例，对此他持续研究了30多年。
此外，他阐述鸭兔主题的创作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受鸭兔图形影响开始创作；第二阶段，2010年该形象进入了新物种阶段，这个形象有了具体的鸭子嘴巴和兔子耳朵；第三个阶段在2013年左右，此时的鸭兔已经有了一个卡通形象。而此次的展览为第四阶段，鸭兔的形象有了拟人化的角色，有家庭，有爸爸、妈妈、奶奶，以及23个同班同学。
冯峰在此前的采访中坦言，自己此次的创作是一种电影式的创作方法。“我把世俗的、电视剧一样的故事融合进来，希望延展出这个形象和整个社会的关系。这个故事，我希望是小朋友和老人都能看懂的故事，一个和所有人有关联的作品。”
回应
冯峰：所有的商业符号都是一种公共知识
16日晚，冯峰本人回应了南都记者的采访，他明确表示：“我是用公共符号再创作。”冯峰表示：“我觉得米菲和其他的所有的这种商业符号都是一种公共知识，这些公共知识和信息也都是我们艺术创作的词汇。如果艺术创作是一种社会研究的话，它也是一个研究的对象，等于说我在用这种词汇创作。”
而针对自己“鸭兔”系列作品的争议，冯峰表示，网络的讨论有其必要。“其实艺术创作有一个社会功能，就是激发创造力。其源头恰恰就是一种思辨，是一种思考，如果我们停止了思考的话，我们也就没有了创造的可能性，对吗？”
冯峰直言，自己的作品基于上世纪90年代初至今的艺术思考，而如今的只言片语是无法解决问题和争议的。“我很难要求别人要先去了解我更多的作品（再发表看法），但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需要的是冷静地讨论，因此我不会去回应这种有情绪的这种谩骂。但是有一点我想强调，至于是否侵权，大家不用担心，有法律在，我人也在这里。”
16日晚，冯峰本人也在其个人微博针对此次事件进行回应：“谢谢大家的关注。不能一一回复。在此一并说明：艺术创作是一种社会研究，一切我们熟悉的商业符号都属于公共知识和信息，都是艺术创作的词汇，也是研究的对象，研究它的路径，研究它是如何浸入我们的记忆。至于是否侵权？请大家相信法律。感谢大家参与艺术的讨论，语言文明是讨论问题的基础。你说出的话语就是你自己。”
随后，冯峰更新一条微博：“艺术的社会功能是激发每个人的创造力。如果艺术作品激发了我们的思考，那思考恰恰正是创造力的源头。但是谩骂，只说明你的语言贫乏，放纵这种贫乏的语言会丧失了表达能力和思辨能力。”
据了解，冯峰1991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现任广州美术学院教授、跨媒体艺术学院院长。
米菲：第一时间更新事件动态
针对这一事件，1月16日，Miffy米菲中国官方微博发布回应称，近期米菲官博收到了许多网友对于某展览的询问，米菲官博会在第一时间更新事件发展动态。
律师说法
“鸭兔”造型与米菲兔形象近似
具有著作权侵权风险
米菲兔形象由荷兰画家迪克·布鲁纳（Dick Bruna）创作于1955年，随后的不同时期，米菲兔形象采用不同的颜色、装扮、动作，深受消费者喜爱。记者了解到，米菲兔形象的相关版权所有人为MERCIS B.V.（麦西思有限公司）。
同时，记者查阅国家知识产权局官网获悉，米菲兔版权方在国内也将“米菲兔”“MIFFY”以及“米菲兔图形”等申请注册商标，目前多数注册商标均有效。
广东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律师苏熳娜认为，米菲兔的形象具有独创性，其线条简约但显著性、识别度较高，知名度也较高。此次《鸭兔元旦》展出的部分作品与米菲兔的形象近似，具有著作权侵权的风险。相关版权方是可以考虑维权的。
采写：南都记者 董晓妍 张静 王美苏 实习生 毛诗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