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生日那天的早晨，约了一台小手术，切除左手无名指上的一个腱鞘囊肿。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的作息常年昼夜颠倒，平时开剧本会小伙伴们还都能迁就我的时间，但是医院并不会。
我记得手术是约在了早上9点，于是我索性熬了一整夜，早上8点多就强撑着困意，浑浑噩噩地往医院赶去。这种大脑慢半拍的迟钝感，也让我后来的经历更加魔幻。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做手术，当我躺在手术台上之后，医生往我手指上打了麻药。手指逐渐失去知觉，我也逐渐“疯了”。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好像是看着几个医生和护士十分认真地围在我手指边上，商讨国家大事一般严肃的神色；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那种钝重的拉扯感，但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就感到非常搞笑。
我一开始也觉得，躺在手术台上笑好像和手术室庄严肃穆的气氛不搭，于是就努力憋着。可能憋笑的表情有些扭曲，被主刀医生看到后，他连忙问我：“痛吗？痛你就说啊。”
我再也憋不住了，突然无法自抑地笑出了声，我能感受到，几个护士和医生顿时全部朝我投射来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我慌忙解释，安抚医护人员让他们继续，然后就躺在手术台上，不时发出“嘿嘿”“哈哈”“呵呵”“吭吭”的笑声。
主刀医生问了我好几次到底在笑什么，但我也回答不出来，只能大概向他描述我的感觉。一个护士毫不掩饰地把一台放锋利手术器具的小推车，移动到了离我更远的位置……于是这场手术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我至今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手术结束后，还发生了一件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的事情。一开始，医生认为我手指上的巨大凸起物，是常年敲键盘写作导致的腱鞘囊肿。但在手术做完之后，医生当着我的面要切开那颗囊肿给我看，他说里面会是液体，但是切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是实心的，是个小肉球。
医生很诧异地愣了片刻，说这不是腱鞘囊肿，而是一颗肿瘤，但具体是恶性还是良性需要做切片化验。我回家十分忐忑地等了两天，去医院拿化验结果的时候还叫了朋友陪同，最后看到结果是良性的，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后来，我把我在手术台上发笑这件事讲给我妈听，意外得知她竟然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大概十年前，她去参加一个亲戚家长辈的葬礼，看着葬礼上大家哭喊一团，她却无法抑制地想要发笑，在被亲戚发现之后还遭受了叱骂。她说每次想起来这件事都还会觉得委屈，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怀疑是中了邪。
后来我去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也问了几个医生，有人说是笑神经失调，有人说这是一种心理障碍疾病，但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人的身体太精妙太复杂了，尤其是大脑和神经，我们其实并未真正地了解它们。
□ 曹笑天（编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