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人吴炳江(右三)与另外16名退伍军人奔赴江西九江永修抗洪一线。
九江永修三角乡被淹的居民楼。 受访者供图
吴炳江与队友们已准备撤离九江永修。
通过一则退伍老兵寻找抗洪组织的网帖，广东茂名人吴炳江奔赴江西九江永修的抗洪一线。7月18日，已经在江西连续抗洪抢险多日的吴炳江告诉南都记者，基于目前当地的防汛形势，他已准备撤离九江返回广州。
回忆起和另外16名退伍军人共同度过的这几天，吴炳江向南都记者表示，自己之前从未去过江西，但作为一名退伍的消防兵，抗洪正是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在九江，他们主要负责在永修三角乡的设卡处值守，还要劝导村民尽量不要走上被洪水损毁的桥梁，一些战友还去搜救了被困的人。
南都记者了解到，这则网帖召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17名退伍老兵志愿者，发贴人王思思也是一名退伍军人，他表示，大家的响应让他感动，原本的初衷只是寻找抗洪队伍，没想到最终自己与战友们组建了一支队伍。
赴九江
洪水侵袭南方，各地受灾的消息让曾服役于河北消防总队石家庄支队西柏坡中队的退伍军人吴炳江坚定了赴一线参与救援的决心，“我入伍时选择的是消防兵。看到这封号召书的时候我就想，抗洪这种事情，就是最需要我们消防员的时候。”
今年7月，吴炳江从河北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并参加完专接本考试返回广州，计划寻找工作。7月12日，一则《退伍老兵紧急寻找加入抗洪组织的渠道》的网帖引起吴炳江关注，同样牵挂前线洪灾的他立马联系了发帖人，并决定动身前往九江抗洪。
“当时最严重的就是九江，所以我就来了。那几天我们一直关注报道，看到当地防汛应急响应等级从二级变成一级，就知道已经非常严重了。”吴炳江告诉南都记者，7月13日上午，他从广州乘机前往南昌，辗转抵达九江市永修县。
“从来没见过那么严重的洪水。”吴炳江回忆，飞机降落的过程中，他从空中向下看，有些地方已经是一片汪洋，“早到一分钟可能就多救一个人。”他想。
其实，因这则网帖赶赴九江永修的远不止广东的吴炳江一人。发贴人王思思是上海的一名大三学生，也是退伍军人，他告诉南都记者，发帖的初衷是想参加抗洪抢险，但苦于没有渠道，于是在网上发布消息，想找到加入抗洪队伍的渠道。
没想到，网帖发出后的两三天里，就有七八十名志愿者主动联系他。于是，王思思成为此次召集抗洪志愿者的发起人，通过筛选，一支17人的抗洪志愿小分队渐渐成形，队伍中的17人都是退伍军人。
护危桥
抵达永修县城当天，吴炳江与陆续赶到的队友就开始了转运物资的工作。他回忆，发生洪灾后，当地一些乡镇已经断水断电，缺少生活物资。永修县三角联圩更是已出现溃堤险情，村民的转移工作正紧急进行。
当天，吴炳江所属的志愿小分队赶赴三角乡支援。吴炳江告诉南都记者，他们主要负责在三角乡路口设卡。
据了解，三角乡有两座桥，是一些村民回家的必经之路。洪水来袭，桥梁毁损出现裂口，村民被转移到安置点。
“桥有很大的裂缝，已经是个危桥了，我们帮忙劝导村民尽量不要过桥，先把桥加固维修好。”吴炳江介绍，桥梁是当地的交通要冲，仅容一辆车通过，他和队员们在桥边所设卡点轮班值守，劝导疏散试图过桥回家的村民。
“毕竟房子里还有很多东西，就算现在回不去，还是有很多人想回家看看。”吴炳江十分理解想要过桥回家的人，但当地水位仍然很高，有的房屋一楼被淹，桥梁的加固工作也在紧急进行着，他们还不能放松值守。
有人无法理解试图冲卡，也有人心存感激送来心意。吴炳江向南都记者回忆，他和队友们常常会收到当地居民送来的纸巾、西瓜、饮料、凳子等，“我们也很感动，让他们拿回去或者给他们钱，他们都不会要，扔下东西就走。”
洪水泛滥，蚊虫滋生，阳光暴晒，志愿者们与当地抗洪抢险人员仍坚守一线。不过，吴炳江告诉南都记者，原本以为食宿条件会很差，要席地而睡，但当地警方为他们安排了食宿，“比起想象中的情况已经特别好了。”
救村民
当地村民想要在洪水之下守住房子的那份迫切也让吴炳江印象深刻。
吴炳江回忆，那天他来到桥边查看情况，发现一名家住桥边的老乡仍守在原地，用一只手拖拽着沙袋，想护住被水冲击的房屋，“他一只手已经受伤了，另一只手拎不动沙袋，就使劲地拽，他想要把他家护住，不让洪水冲垮。”
吴炳江上前帮忙，却被告知那里的沙袋要用于加固桥梁，不能私用。“老乡不理解，他觉得你守住了桥，但是没有守住我的家。”这一幕让吴炳江百感交集，只能尽力劝说村民转移到安置点，“我们是想帮他，但是实在帮不到他。”
为了守住家当，还有村民迟迟不愿离开被淹的房子。7月16日，王思思参与搜救仍逗留在村里的村民。那时，近三米深的水快与电线杆齐平，已淹没了房屋的一层。
一早，王思思与队员们先是将冲锋舟抬至水边，蹚着齐大腿的水将冲锋舟推至深水区。
水面浑浊，无法看清水下的形势，王思思回忆，搜寻途中，冲锋舟的螺旋桨差点被水中的渔网搅住，幸得及时发现。为了保护冲锋舟不搁浅，每到靠岸前，他们总会提前下水探明水深。
他们驾驶冲锋舟挨家挨户搜寻，“我看那些消防队员，很多人也是嗓子都喊哑了，不厌其烦地劝说。”王思思告诉南都记者，有些老乡放心不下家当，自制简易的工具划回家里，还有些老乡不愿离开房子。于是，每到一户人家，队员们都要大声呼喊，确认有无遗落的村民。
7月16日，一上午的时间，王思思所在的冲锋舟又带回了5名村民。“我们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在撤回的时候，船上还带着老乡，就要保护好他们。有些老乡一上船就坐在冲锋舟的边缘上，我们就把他拽下来让到里面来。”他说。
感动与感激是王思思在抗洪一线最深的感受。“首先是感动，我没想到那么多人会响应，我本来是寻找组织，最终我们自己组成一支队伍。还有要感谢当地警方，成全了我们这份心愿。”他说。
7月18日，吴炳江与队友们已准备撤离九江永修，但有许多不舍却还留在原地，“来去匆匆，昨晚我们队员聊到半夜，六七个小时，太多聊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心情很激动。”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王思思为化名）
采写：南都记者 敖银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