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唱《乐园》,唱《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对蒋凡来说更有新鲜感。
主脑三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云南建一个山顶录音棚。
阿庆除了是吉他手,从场地、报批、彩排、流程、票务到宣传等都要张罗。
虽然多年没一起演出,但合体彩排时,默契感还是很快回来了。
与非门的四张专辑。
这一次,与非门三人重聚,备受乐迷期待。 南都记者 钟锐钧 摄
人人寻找快乐园
无烦无忧那乐园
莫说现在 以后
在梦内等候……
——《乐园》与非门2003年金曲
看过太多苦痛别离
再见只有半片蔷薇
人人追赶新鲜惊喜
可会超过预期……
——《大家好》
与非门2020年粤语新歌
三少将在二十周年音乐会上演唱
阿庆
我是“电工”“程序员”
没有什么可逃避的 只想着如何解决
“与非门”最早是一支金属乐队,“枪炮玫瑰”的拥趸,三少加入之后,才更多转向电子化,直到2000年找到主唱蒋凡,三人组合的形式固定下来,与非门乐队以及音乐风格也得以成型。
三人组的第一首歌是《快乐夜》,当年主唱蒋凡还在美卡音像工作,第一张专辑《01》更多通过电台传播,很多人被这种轻松中有韵味、前卫并且悦耳的音乐所吸引,包括“电音先锋”倪兵,以及当年汪峰与鲍家街43号乐队的鼓手单晓帆。
阿庆本是理工男,在中大学地质,后来迷上音乐,放弃助理工程师的身份到琴行打工,师从当年在广东乐坛名震一时的吉他手捞仔,从学徒到销售,还兼做翻译。那个年代资讯匮乏,阿庆除了练琴、搬琴和卖琴,还翻译了许多欧美的吉他教学材料,包括当时先进的效果器采样器说明书。做着做着就迷上了电子乐,后来去到电台公司,用电脑剪辑音乐,阿庆练就了编曲和制作的本领。
电音在当下已经俯拾皆是,但在20年前,与非门的音乐是非常时髦的。因为单晓帆,阿庆认识了很多北京的音乐圈朋友,很早就去北京参加音乐节,也很早就见到窦唯,跟二手玫瑰和谢天笑去日本演出。与非门一度成绩斐然,经常出现在国内各大颁奖礼,签约过环球唱片,去香港宣传和表演。
因为在与非门乐队主要负责编曲和制作这样的技术活,阿庆自称是“电工”和“程序员”,参加大大小小的演出,最受不了的就是技术出问题。后来阿庆除了乐队的事情,更多接起了演唱会制作人、舞台导演,甚至调音师的角色,担任过各种现场导演、音乐节舞台总监等,近些年更是专心做自己创办的“美丽南方”音乐节。
帮很多人做了很多场演出,终于又做到与非门自己。本次“明日起舞”,与非门二十周年音乐会,阿庆是最忙的那个,因为除了是吉他手的身份,从场地、报批、彩排、流程、票务到宣传等各个细节,都要他来张罗。三少相当于艺术指导,出概念和想法,阿庆就负责落地和执行,这也是与非门乐队一直以来的传统。
与非门二十周年,本来就是大事,从五月份才正式做出决定,七月就要演出,匆匆上马,三少和主唱蒋凡都起了关键作用。尤其蒋凡,提议尽快做,也让阿庆铁了心。这么紧张肯定是有各种困难,但因为非做不可,有困难就去一个一个克服,阿庆还要兼顾各种备选方案,“没有什么可以逃避的,只想着如何解决”。
因为是在广州做现场,很多外地乐迷无法赶来,三少建议做直播,但既然是售票演出,就必须是付费直播,阿庆迅速联系了几家平台,最终敲定了QQ音乐和酷狗音乐,并且启动全省唯一的4K直播车。付费直播对与非门来说也是第一次,阿庆说各种预案都准备好了。
蒋凡
不是重组 而是重聚
每个人都要自己去调节 未必都要通过语言
与非门并不是重组,而是重聚,因为主唱蒋凡回归。与非门乐队从来没有解散,蒋凡只是离队了十年。而这次的二十周年音乐会,蒋凡回归,本就是最大的看点。
蒋凡原本是喜欢民谣的,但她独特的嗓音和气质,反倒是成为与非门最重要的组成元素。蒋凡离队之后,阿庆和三少继续“与非门+”,曾与刚刚参加《乘风破浪的姐姐》的朱婧汐等歌手合作过,但在很多老乐迷心中,蒋凡无可替代。
经典三人组最早的合作模式,按照阿庆的说法,首先是动机出来,三少跟着动机唱一个旋律,蒋凡根据旋律录一个大样,有了蒋凡的声音自己就可以干活,就可以做和弦进行和节奏走向,三少有感觉了填词再丰富旋律,然后就可以录音制作。
蒋凡一开始在与非门是有些被动的,但她也有《改变》这样自己创作的歌曲的主动表达。2009年出版《是与非》之后,蒋凡感受到音乐上的瓶颈,认为个人生活走到新的阶段,想要去尝试新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状态。但蒋凡并未离开音乐,因为结识北京音乐人刘三藏,她参与了“三藏梵音”项目。蒋凡说最早离开与非门的时候,会对三少和阿庆觉得内疚,“后来我问他们,当时我走的时候有没有恨过我,他们说没有,我觉得那就好”。
虽然这些年没有参与与非门的演出,蒋凡说很多DJ、歌迷还是经常对自己说,觉得现在听与非门的音乐都不过时,都还觉得前卫,老歌迷也一直期待着可以重聚的现场。从五月份确定要做这场音乐会,蒋凡就一直在家练唱,虽然多年没有一起演出,但合体彩排的时候,默契感还是很快就回来了。
三少为这次二十周年音乐会做了一首新歌《大家好》,准备放在最后,由他自己主唱,算是三少自己的心声。这首新歌的demo还是蒋凡唱的,因为要报批,蒋凡就自己先弹唱了demo,彩排时,当三少唱起,蒋凡就在旁边很自然地和声。
身为三少和阿庆口中的“我家大小姐”,蒋凡说很多东西都是一点一滴印在心里面,很多东西也都是应该去做的,“我现在觉得最好的东西留在那个时候,留在那时候的专辑里面,我已经非常满足,所以也不后悔”。
十年前离开乐队时,与非门还在上升期,自己选择做更小众的音乐,在蒋凡看来,这也是不断深入和自我精进的过程,她说隐约有那样的感觉,就是应该去做“三藏梵音”这样的养心音乐,包括这次回来,都是应该要去做的东西,所以就去做,就去实现。
如今再唱《乐园》,唱《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对蒋凡来说更有新鲜感,也算是一种化学反应,现在唱这些老歌的状态肯定是和之前不一样了,既有心态上的,也有整个声音、感觉跟技巧上的,当然有些更细微的层面只有自己能体会到。
回来和三少、阿庆继续一起工作,当年的老伙伴都已经是老男人,蒋凡能感受到他们的压力,相对来说自己就更轻松,这里边有角色的不同,每个人承担的东西不一样。但她觉得三少和阿庆的心态都还不错,当然每个人都要自己去调节,未必都要通过语言。
三少
我是操盘手
不需要再追求什么新潮 更该追求的反而是品质
在这次二十周年音乐会,三少说有两首半新歌,其中朱婧汐唱的《茄子》是发表过的。在蒋凡离队之后,三少写了一批新歌,有很多新的感悟,把目光投向了各种各样的人,比如《同乐》是写同性恋,《默契》是写聋哑人,《素面朝天》是讲素食者,当时就有想把这个题材一直写下去。
作为与非门的主力创作者,包括这次二十周年音乐会的舞台效果也是三少设计的,他的主概念是国际象棋的棋盘,因为这个形象本身是立体的,也相对比较好实现,然后用王后、车和马分别对应三个人,感觉跟三个人的性格也比较像。
在三少的构架里,王后当然就是蒋凡,在国际象棋规则里,王后通常都在后面,但在一定条件下也会变成王,“我是马,有天马行空的意思;阿庆是车,相当于辅佐大臣,他比较像工匠”。
用棋盘做舞台主视觉,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崔健的《红旗下的蛋》,“我们不再是棋子儿,走着别人划的印儿”,三少说自己不是消极的人,“我始终觉得我自己是操盘手,我是下棋的人”。
音乐会主题“明日起舞”来自尼采的“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三少从这句话开始整体构思,也看了些关于尼采的专题视频,其中一个画面和国际象棋有关,激发了他用国际象棋的主视觉去做更具象的东西。因为尼采,三少还做过一个厂牌定名为“sunburst”,意即云开日出、阳光突现,再有就是这次的“明日起舞”。
三少近年还另组了一支乐队“荡失路”,在本次与非门二十周年音乐会也会表演。三少并没有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他认为到了现在的阶段,不需要再追求什么新潮或者先锋,更该追求的反而是品质、质量,旋律好听,制作精良。三少说除了做乐队,也帮一些歌手制作专辑,2018年还做了综艺节目《即刻电音》,他说自己有一半是“音乐商人”。
除了与非门自己的音乐,三少还在各大音乐平台担任过音乐总监,“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和音乐有关的,当然也有很商业化的东西,我不排斥这些,从最早的《求佛》到《一人饮酒醉》,我都有参与过,其实很多网络歌曲都是我制作的,可能跟我是天秤座有关,我可以分得很开,自己的东西和工作的东西能做一个平衡”。
三少可以做到在办公室做的是一种东西,回到家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做的音乐又是另一回事,“最近几年我对交响乐比较感兴趣,我一直想做出电子交响的东西,当然这个涉及到成本和太多人,需要多次试错”。
二十年云烟过眼,现在的三少自言不会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矫情,更需要安静,“做新专辑的话,肯定还是蒋凡唱,我电脑里素材很多,我有这个习惯,每天都会写两三段音乐,只是说怎么把这些素材组合起来”。
除了这次与非门二十周年音乐会,他们还在做与非门的黑胶,三少坚持把之前的作品重新模拟混音,重新做模拟母带,而不是把原来的数码录音直接刻成黑胶,这也是他对品质最基本的坚持,“要出一张作品,就要根据音乐的气氛来选择它应该有的合适的应用类型”。
三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云南建一个山顶录音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