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乐队名“白象”取自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他们不开微博,现在也不办专辑巡演。
2. 白象乐队的排练室。
乐队名“白象”取自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主唱名“卡列宁”取自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白象乐队与文学有着密切的勾连,以致2014年组建以来到今年才发布的首张专辑《如意里》,以摇滚朗诵的形式,讲着跌宕离奇的小故事。
人生百态辅以华语乐坛不常见的音乐形式,动人心魄的故事穿插在氛围诡异的演奏里,《如意里》的先锋质感喷薄而出。听《如意里》,你或许总是不由得咽口唾沫,润一润紧张的喉咙,缓一缓坐立不安的心神。写实的细节勾勒和内心描摹,拼出卡列宁笔下活生生的虚构人物,再配上他亦正亦邪的流畅念白,每首歌带着钩子一般引听者欲罢不能。有评论说这张《如意里》反映的是社会角落里的爱恨情仇,也是一些人的真正生活。
白象不开微博,也不办专辑巡演,似乎流露出不曲意逢迎的性情,原因是什么?又为何做一张让人坐立难安的念白专辑?近日,白象的成员接受南都专访,讲起《如意里》故事背后的故事。 采写:南都记者 麻乐
网络自闭
听音乐不需要用微博
“我们不是话痨之人,即使开了,想说的说不了,招猫递狗不痛不痒的也没什么好说。”主唱卡列宁否定了白象开微博的意义,鼓手李文更是耿直:“听音乐的话不需要用微博。”在一个乐队都忙着跟粉丝套近乎的时代,白象的网络自闭并不妨碍乐迷对他们的热爱——“年度神专”,“开年炸弹”,溢美之词充斥专辑页面。
白象的成员各有工作,时间有限,无法巡演,“二来,我们对这些歌曲都有些厌倦了,暂时找不到在台上演奏它们的激情。”主唱卡列宁倒也不排斥金主的鼎力相邀,“演出费合适,也可以偶然来这么一两场。”
四川眉山人卡列宁,在2003年从南京理工大学毕业,次年正经上班的同时,正式搞起了音乐。他写过诗歌和小说,在2007年做起了八眼间谍乐队。后来的2014年夏天,同在八眼的鼓手李文和卡列宁,组成鼓和贝斯二重奏组合白象。豆瓣小站的白象名字后带着三个加号,“当时豆瓣不允许我们使用‘白象’这个名字,打听之后的说法是,这个名字需要预留给同名的品牌,不禁让我想到某某方便面,说真的,我从来没吃过,哪天可以试试。”卡列宁说。
李文介绍了吉他手王非、小提琴手解宁,他们又拉上八眼间谍的贝斯手于迪文,凑成了白象现在的阵容。解宁在琴行结识李文,看了白象演出后,觉得有意思便加入,小提琴要试着在乐队里寻找落脚之处,“其实在刚加入时风格更硬核一点,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后来就只想如何把旋律融合进去。”
卡列宁最近爱听评书,他推荐了王玥波讲的《聊斋志异》,还迷上1994年出生的英国音乐人小伙子King Krule;于迪文是音乐杂食动物,最近听Funk和R&B,重点关注里面的贝斯和和声;鼓手李文偏好各种爵士乐;吉他手王非近来钟情于极简音乐家Steve Reich。
人生念白
配乐朗诵打开新局面
专辑里的歌早在2017年就有几首成型的小样,传到豆瓣上是自我鼓励,也为宣传。吉他手王非加入乐队就是奔着出专辑,“玩乐队不出专辑就和谈恋爱不发生关系一样,可以但总是差点什么。”编曲思路前前后后经历了诸多改变,键盘和小提琴给歌曲增添新色彩。
知名独立音乐厂牌兵马司听了白象的小样后,邀请乐队到北京表演,之后签下一纸唱片合约,专辑制作费用由兵马司承担。
最初的白象二人组原定做纯音乐,不料一两首朗诵为白象创作开启了新思路。《如意里》的文案道出配乐朗诵的由来——“……那时候的白象是贝斯手卡列宁与鼓手李文的二重奏项目,他们创作了一系列短小精悍高能量的器乐曲;间或有几首,卡列宁在其中加入了人声念白,读他写的小故事。再后来,‘人声念白’这种方式居然柳暗花明打开了新局面。2016年的时候,白象改组成一个配乐朗诵五人组……”
解宁估计,卡列宁的奇思妙想掺杂着生活里的琐碎事情,形成了《如意里》的情节,而卡列宁说,这些故事来自他“过去的所有经验”。创作大体都源自一个微小的动机——一个句子、一个标题、一段吉他riff、一段贝司loop……卡列宁再设置关键词,供乐队成员发挥,《七天大雨》的关键词是“厌倦”和“臆想”,《口供》围绕“紧张”,《躲猫猫》重点放在“压迫感”。这在吉他手王非看来像是命题作文。
《如意里》念白与音乐段落搭配默契,通常一段故事讲完,情绪转变,音乐演奏的转折也随之而来,故事和音乐衔接顺畅,更加剧了听者的感官刺激。鼓手李文说,曲式的段落衔接和走向是耗工夫的部分,但也是2015至2017几年间每周两次的排练,让白象有了对音乐和念白配比的娴熟掌控。
欲望流窜
把真的写假把假的写真
搜索“如意里”,十多年前的市井新闻翻涌而出。专辑《如意里》也注入不少情欲元素,前部分围绕具体的人和事。几首歌里反复出现了同一个名字“王琴”,她是丈夫出车寂寞难耐的少妇,是小区里风韵犹存的邻居,是朋友圈里义愤填膺的熟女……乐迷边听歌边梳理故事间的关联,有人猜测几个王琴是同一人,也有人觉得王琴只是不同个体的同一代号,卡列宁则说:“你认为是或不是,是两种不同的乐趣。回到名字本身,我写的是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必然要有一个普通的名字。”专辑后半段写群像,或概括描述或传达观点,歌曲的编排较前半张旋律更明显,节奏更齐整,“适当有点律动,不能总是太沉闷。”吉他手王非解释。
卡列宁在写故事的过程中既有“独乐乐”的快感,也有“与众乐乐”的满足,故事是否有现实的成分?“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他喜欢把真的写假、把假的写真,写之前也并不限定非要表达什么,当一字一句完成后,自己也才恍然大悟。
录音记忆
“把饭吃饱,把灯弄暗”
《如意里》里流畅的人声,是卡列宁“把饭吃饱,把灯弄暗”录成的,“一首歌从头录到尾,如果有问题就重新再来一遍。”
碍于乐队成员各自忙碌,沉浸式地花整块时间录音并不现实。于是《如意里》分三次录制,每次间隔数月,从2017年冬启动,拉拉扯扯直至2018年冬才完成录制。录音棚选在音乐圈知名的义乌隔壁酒吧,远离南京让白象的录音更专注,空间狭小、人多设备多是隔壁录音室留给鼓手李文的难忘记忆。于迪文则忘不了义乌隔壁的水库,以及录音的集体生活。
录音期间还有一个让卡列宁难忘的片段,是朋友在天色渐暗时盘腿坐在玻璃房的沙发上,“呜呜”吹奏尺八的情景,“感觉天就这么被他吹黑了,我总觉得他像一个古代人,但他居然也发朋友圈,真是咄咄怪事。”
朋友圈也成了卡列宁的创作素材,他在《鸡汤和自拍将永远飘荡在朋友圈》里总结了手机掌控者们的群像,小提琴在歌里拉出了似二胡似唢呐的民乐神韵。“这首歌的前半部分我们就是想往红白喜事的味道上靠,但又不想弄成正宗的红白喜事,所以就让小提琴来拉,这种四不像十三不靠的感觉,不就是我们的朋友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