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健身直播中，教练就地取材示范如何托举行李箱。 受访者供图
线上授课、直播互动、足不出户在家运动……疫情时期，这些宣传语和以往在街头不时传来的“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并无二致，却意外点燃了人们宅家运动的热情。
无论是主动融入，还是被动选择，健身直播的火热让年前深陷跑路、倒闭等负面消息的健身行业，再度活跃起来。
向线上迁徙，是一整套动作，可分解为免费直播获取流量、提供付费直播课程、培养健身网红等。收割流量和补贴收入背后，也蕴藏着不同考量，或是维系会员、提升品牌影响力，或是借此加入健身直播的长跑中，冀跑通流量、闭环、变现三阶段。
健身直播概念在国内外早有实践者。但多家受访公司向南都记者表示，健身直播能否实现盈利尚未明朗。面对未知数，有健身品牌保持审慎态度，也有品牌大胆向前。
教练开播
“大家准备好了扣1，我就开始了。”3月25日晚，健身教练赵刚在B站如约开播。
这是他的第4场健身直播。赵刚在一家连锁健身品牌公司上海分店工作超过一年半，业余时间偶尔会在B站上通过视频分享健身知识，也尝试过游戏直播，但直播变成工作的一部分，是疫情带来的变化。
赵刚25日晚直播的内容是介绍影响身体的激素，持续约一小时。下播时，直播间已积累上千人气。在此前几次直播中，他还示范了如何拥有性感腹肌、如何练好臀部而不伤膝盖等内容。
赵刚所在的健身公司从2月5日开始在B站推出健身直播。直播中，一位身材健硕的男教练在家中就地取材，示范如何利用两块抹布进行全身训练。
同一天，乐刻运动的第一场健身直播也在抖音开播。这家拥有500余家线下门店的健身品牌，1月底开始闭馆，8000多名平台教练无处可去。
当天，乐刻运动一口气推出了3场直播课程，从14时到21时，覆盖各个时间段，8位健身教练线上复工。
让乐刻运动副总裁任兴荣感到惊喜的是，除了会员前来支持，直播还吸引了不少线下门店没有覆盖到的地区的粉丝。任兴荣告诉南都记者，用户对乐刻运动直播的评价普遍较高，他认为一是乐刻运动拥有高水平的健身教练，线下约课的价格高，但在线上却是免费的，二是乐刻运动的直播注重用户体验，为了让直播画面更稳定和清晰，他们在场馆设置、投影和录播设备、画面控制等方面都不断根据用户需求调整。
疫情期间，另一家在线下开设了百余家门店的健身品牌超级猩猩亦倍感压力。恢复营业的日期一再延后，超级猩猩能做的只有修炼内功，进行内部培训。
直到有会员在群里表示，不能去健身房，也希望能在家运动。
为了满足会员需求，超级猩猩临时在直播平台上注册了账号。由于公众号推送次数已用完，超级猩猩就只通过官方微博和创始人个人账号进行宣传。1月31日，第一场准备得不算完美的直播上线，同时在线人数却超过了17万。
条件有限，超级猩猩就在内容上进行创新。“考虑到都在家里，翘臀课程就结合了抹布，健身的同时地板也擦了；教练还会特地穿上家居服营造氛围；我们还会在配乐里加上女人花这种音乐，有点像广场舞，因为大家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呆在家也挺难得，可以一起运动；有谣言说宠物会传染病毒，我们就在课程里加入了猫猫狗狗的负重训练。”
超级猩猩有关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事后他们分析，认为直播确实有不少优点。“比如在门店上课，你可能不敢站在第一排，因为动作不熟练，但看直播你就可以近距离看到热门教练是怎么上课的。再比如天气不好不方便出门的时候，想上晨课旁边门店没有开设的时候，直播都可以作为一种补充存在。”
走向付费
提前4小时提醒学员上课时间和做好装备准备，整理好形象，准备好耳机、秒表和纸笔，开播前10分钟调试支架、灯光设备，调整直播角度和检测网络……
2月12日，赵刚所在的健身公司开通了线上私教课，会员可免费体验一次，上满两节送一节。至今，他已经上了10节，吐槽“直播课比线下上课要准备更多东西”。
疫情期间，做健身直播的公司大多处于维系会员和吸粉阶段，能走到付费的并不多。
2月10日，在原计划恢复营业的这天，超级猩猩再次失约，“初步估计3月1日前不会恢复营业”。与此同时，超级猩猩上线了价格为399元的14天“陪”训营，即为期14天的线上团课。
“线上唯一缺失的就是线下的场地。虽然疫情的原因，场地不能开业，但是用户还在，教练也在。”超级猩猩有关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线上训练营是健身市场多年印证的成熟的线上产品，而超级猩猩具备类似的交付能力。
2月28日，乐刻运动也推出了一个新产品“乐刻直播间”，采用会员制，年费99元，加入了电视投屏、回看课程等功能。
健身直播对乐刻运动来说不完全是陌生领域。疫情前，乐刻已经做了不少线上健身业务的筹备工作，包括技术支持和供应链。任兴荣向南都记者透露，此前乐刻运动已搭建了后台，有自己的技术团队；试水了周期为28天的线上减脂训练营，具备课程设计和授课流程等方面的经验，教练们也不是首次面对直播镜头。
然而，即使准备充足，真正上场时，还是会出现不少问题。
“看不清动作，缺少直接接触的动作调整，偶尔有网络卡顿。”在一对一的线上私教课上，这是常会出现的问题。赵刚无奈地表示，解决办法就是调整一下角度和等待。
此前没有直播经验的超级猩猩结束第一天直播后发现，不少会员反映地面动作太多，手机上不容易看清楚等问题。对此，超级猩猩只能减少地面动作。
商业逻辑
在超级猩猩、乐刻运动等刚刚进入健身直播跑道时，路上已有不少竞争者。
在国外，成立于2012年的Peloton已拥有超过100万内容订阅者，堪称全球最大的互动健身平台公司。当地时间2019年9月26日，Peloton在纳斯达克交易所上市，估值超过50亿美元。
在国内，咕咚近年进入健身领域后，也借鉴Peloton的直播模式，在2018年推出了LIVE直播课程及虚拟教练系统CODOON V-COACH，意在覆盖家庭运动健身场景，真正实现在线化健身。疫情期间，咕咚也上线了CODOON LIVE咕咚直播训练专场，支持打字、语音双重互动形式。
刚起步的超级猩猩、乐刻运动，虽然还在摸索中，但也有自家的一套逻辑。
乐刻运动CEO韩伟告诉南都记者，要做健身直播，需跑通流量获取、商业闭环和商业价值变现三个阶段。
据韩伟介绍，乐刻运动和抖音、快手等合作直播，全网流量突破了20亿。获取流量后，第二步是把直播平台上的流量引流到训练营、乐刻直播间等付费产品上。“乐刻直播间是会员制，有点类似于视频网站的包月看视频，如果购买的会员多了，就能完成一个商业闭环。”韩伟表示，乐刻运动已经走到了商业闭环阶段，但还没实现商业价值变现。
“健身服务公司作为主体是没有办法直接交付价值创造收入的，需要通过服务和赋能教练通过产品向用户交付价值，最后用户购买产品，向公司交付的是货币价值。”超级猩猩有关负责人表示，不管是线下经营还是线上经营，这样朴素的商业价值交付循环和逻辑是不变的。
盈利难题
尽管各方都对健身直播的故事感兴趣，但能否实现盈利，影响着故事走向的好坏。
超级猩猩方面向南都记者透露，其线上健身课程的营收不及线下，疫情期间的线上课程更多是维系客户和提升品牌影响力。
经历一个多月直播授课的赵刚也坦言，线上课程的收入“只能减少一点损失”。
韩伟的心态则要坦然些，“直播健身的发展是需要经历一个周期的，一夜之间就成功是不可能的”。韩伟指出，去年刚上市的Peloton原先也亏了很多钱，“这是一件需要下很多功夫对待的事情”。
因此，在未来的走向上，上述两家健身公司也有不同的路径。
2月底，乐刻运动部分门店开始恢复营业。任兴荣仍在为健身直播课程忙碌不已，他告诉南都记者，健身直播不只是疫情时期的一个过渡手段，接下来乐刻运动会兼顾线上、线下的发展。
目前，超级猩猩上海和成都的部分门店也开业了，另外6个城市的门店正陆续复工。不过，超级猩猩向南都记者表示，线上课程是否会继续开设，需要结合完全复工后教练们的时间、精力再做判断。
谈起疫情对行业的影响，超级猩猩保持了乐观心态。“疫情发生之前，整个健身行业处在调整期，疫情期间，越来越多企业变成了服务驱动，开始重视教练、内容、课程，行业正在向好发展。”
韩伟也认为，疫情给健身行业带来了利好因素，能促进国内健身直播更快发展。
（应受访者要求，赵刚为化名）
采写：南都记者 封聪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