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们大合影。
彭连真 69岁
朱思贤71岁
陈神恩 62岁
朱顺启 54岁
朱思秀 35岁
潘爱华 58岁
袁厚桂 69岁
杨成文 70岁
在荆州市监利县中医院负责运送医疗废物的沈刚。
隔离病房里的清洁阿姨:
高危环境下的坚守 疫情后想到广东打工
在荆州市监利县中医院,有这样一群清洁工,他们中的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本地阿姨。其中,有的是保洁公司长期聘用的员工,有的是临时工,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任务:在隔离病房里搞卫生。
在隔离病房作业,潜在的危险不言而喻。作为本地人,他们亲眼看见家乡陷入疫情的漩涡。“吃了饭就要干活。”一位70多岁的阿姨说,“比起辛苦的医护人员,这又算什么?他们都冲上了一线,我们为什么不能?”
3月3日,南都记者在监利县中医院遇到了下班后的他们。随着病人的陆续出院,他们也完成了阶段性的工作,正在接受隔离。
重症病房里的临时工
69岁的彭连真是监利本地人,她是疫情时期监利县中医院重症病房的临时清洁工。医院八楼病区的走廊好长,护士跟彭连真说:“阿姨怎么就您一个人在拖地,这至少得三个人吧!”“人家医护人员是来救命的,我只不过是出点力。这算什么?”彭连真告诉南都记者。
清洁工作每天两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她得穿脱两次防护服。口罩和护目镜把她勒得难受,“热得不行,像缺氧一样”。早上开工前,她不能吃喝太多,否则上不了厕所。有一次,可能是肚子不舒服,她甚至把大便弄裤子里了。后来她穿上了成人纸尿裤。
3月3日,南都记者走进监利县中医院门急诊的输液大厅,十多根吊瓶杆上挂着许多衣服——这里被临时改造成清洁工阿姨下班后的住处。保洁公司的经理说:“一开始觉得彭阿姨年纪大了,不敢让她进病房打扫,她很踊跃。最后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人了,还是请了她。”
住处里,彭连真的床,只有不到一米宽。她说,其实刚开始打扫前几天,整宿都睡不好。“我怕呀,老想今天喉咙疼不疼、脑袋昏不昏。也在想今天口罩有没有戴好,总觉得自己有暴露的风险。”她说。“慢慢的时间长了,回头一想,跟人家医生和护士比,这又算什么?”
彭连真说,刚开始没告诉儿子。“我一打招呼,他就不让我来了。上班一周后,有人告诉他了,他担心死了,他说人家都往安全位置跑,我怎么往危险地方跑?儿子得知后第二天说要来接我走,不过进来之后,我也走不了,得隔离。”她说。“后来儿子隔几天就给我打电话,我说都挺好的,报喜不报忧嘛。”
“这是一场战争”
疫情当前,保洁工作不能断。在这个近10人的清洁阿姨队伍里,有正式工也有临时工,有年逾七旬丧偶的奶奶,也有在广东做工不得不与丈夫分居的中年女子。
71岁的朱思贤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已经在保洁公司里干了5年。在她40岁时,丈夫因病去世,其时,他们育有的5个孩子里最小的才10岁。如今,孩子们早已成家立业,成为了老师、工程师、医生……其他阿姨都说,朱思贤“家里条件蛮好”。这在她看来,出来做工,是为了不给孩子添麻烦,“只要身体好,就想做事情。”
朱思贤话不多,种地至50岁,把孩子拉扯大,后来又到外地照顾孙儿。在罗经理看来,“朱阿姨做事默不作声,从来不喊累不发脾气。吃饭也是,不会说菜好不好吃,反正都觉得挺好”。
比起彭连真进入重症病房工作,朱思贤面对的是普通型的新冠肺炎病人。“我不怕,防护服穿好就行!真没事!”69岁的袁厚桂说,这本来就是一场战争,医护人员冲在第一线,“防护服穿着难受也没办法,没关系”。
35岁的朱思秀在小时候得过病,虽然思维清晰,但是说话有一些障碍。她在广东深圳打工,丈夫在海南,两人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分居。今年春节回监利老家,她也来医院帮忙了。因为年轻,力气好,其他同事“搞不赢”的时候,她还会主动帮忙。
在隔离中度过的“妇女节”
3月8日,对清洁阿姨们来说,今年的“妇女节”并不寻常。南都记者了解到,日前,由于监利县中医院的确诊和疑似患者已全部“清零”,阿姨们的清洁工作也暂告一段落。目前,她们就在医院的住处原地隔离,不外出。
“医院的条件有限,所以原地隔离。”医院的工作人员告诉南都记者。“不随便让别人进来了,阿姨们隔离快结束的时候,会进行CT检查和咽拭子核酸检测,如无异常,就可以回家了。”
在输液大厅,有一台常开的电视,给这里增添了一些“家的气息”。袁厚桂说,她喜欢看电视,自从大年初一来医院帮忙,就开始看起疫情的新闻。“老人家杵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打开电视一看便知天下事。希望疫情快点过去。”
最年轻的朱思秀说,等疫情过去之后,想继续到广东打工去。
对话运送医疗废物的荆州清洁工:
身穿两套防护服 闷出红疹子
在新冠肺炎救治定点医院里,有一个工种,它看似与病人没有接触,却充满了风险。在荆州市监利县中医院的沈刚,每次作业都要穿戴两套防护服和两层手套,他是负责收医疗废物并送去焚烧的清洁工。
沈刚和清洁阿姨在同一家保洁公司里干活,监利县中医院每天会产生1000斤左右的医疗废物。“这活儿,还是男人干。”他说。
今年55岁的沈刚是监利本地人,上世纪90年代曾在深圳待过很长时间,回家乡后住在政府提供的保障性住房。如今他任职的保洁公司,正是他弟弟开的。他说:“运垃圾嘛,没人愿意搞,就我来上吧,总是要有人做的。”
对话
南都:你为什么愿意干这个工作?
沈刚:我们公司以前有个专门收医疗废品的工作人员。这疫情太严重了,他老婆不让他来,我们也没办法,那就我上了。
南都:能否描述你一天的工作?
沈刚:一天两班,早上是7点半到10点半,下午是1点到5点。医护人员就把垃圾整理好,从病房里扔出来。我们用塑料纸将一袋一袋垃圾装好,再用专门的打包盒子装好、封口,这样危险系数就小一点,然后拉出医院给专门的机构焚烧。一天下来,8层的医院,垃圾得有1000斤,拉出去倒不远,出医院门走50米路左右。
南都:穿着防护服是什么感觉?
沈刚:我这活儿,工作时要穿两套防护服。一般人不会过敏,但是我就痒得难受,刚开始的时候脸上都起了红疹子。难受也没办法,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呗。
南都:不害怕病毒吗?
沈刚:我没跟病人接触,加上防护服穿好,就没什么好怕的。垃圾没人扔出去,不搞那就堆成山了,那医院环境卫生怎么办?必须有人来做这个事。
南都:你是和家人住一起吗?
沈刚:没有,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政府提供的保障性住房里。我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觉得自在的生活也不错,国内很多地方我都去过。
南都:对哪里印象比较深刻?
沈刚:深圳,那儿环境卫生好,过马路上下车也方便。上世纪90年代,我在那儿待过很长时间。现在,它的绿化做得越来越好了。我很想念这座城市。
采写:南都特派记者 苏海伦 摄影:南都特派记者 陈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