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政协邀请多名政协委员及业界嘉宾,就城市骑手所面临的实际困难进行深聊。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住房研究会会长 陈蔼贫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职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 王雪
深圳市政协委员、中国电子系统技术有限公司政府及公共事务总经理姜华
深圳市政协常委、市蕾奥城市规划设计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王富海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广播电影电视集团首席评论员 余治国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现代法商研究院理事长 曹叠云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总工会党组成员、副主席 古成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社会心理服务协会副会长 张小梨
谈及城市骑手话题,身穿工衣、头戴安全帽、驾驶电动自行车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骑手形象往往会第一时间映入人们的脑海。他们日夜接单、风雨无阻地提供着外卖、快递和跑腿等服务,极大地便利了大众的生活。
相信很多深圳人都还记得,就在前不久抗击疫情的关键时刻,骑手们作为打通物资运输“最后一公里”的重要运力,保障了市民宅家抗疫时的物资供给,在家等外卖一度成为很多深圳人每天的保留节目。
近年来,作为一种新的就业形态,城市骑手这个行业吸纳了大量的就业。有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中国灵活就业人员已经达到2亿人。这其中,有约1300万名外卖骑手,占到全国人口基数的近1%。
然而,互联网平台和依托平台就业人员之间不属于传统劳动关系,平台经济带来了新的劳动内容、关系、场景等变化的同时,也随之产生了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传统法规有时也面临“难以适应”的窘境。南都城市骑手相关话题征集的数据显示,包括骑手专业素养、交通违法和从业者合法权益保护这三项内容的累计关注度占比超过50%。
在此背景下,深圳市政协召开深聊会,邀请多名政协委员及业界嘉宾聚焦“城市骑手 我和我追逐的梦”主题,就城市骑手这个数量极其庞大的新兴劳动者群体所面临的实际困难,展开深入讨论,以期为深圳在解决相关问题时提供有益的参考。
现状
交通安全是城市骑手面临的实际问题
在深圳市政协委员、深职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王雪看来,从个人视角出发,城市骑手无疑给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极大便利,但从城市交通的视角来看,这一群体面临的交通安全问题不容忽视。
比如,电动自行车骑上人行道与行人并行的现象在深圳街头并不少见。而人车混行,就容易造成安全事故。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住房研究会会长陈蔼贫回忆,今年初,他岳父就在人行道上被一名骑手小哥撞伤去了医院。深圳市政协委员、中国电子系统技术有限公司政府及公共事务总经理姜华在参与早高峰交通疏导义工活动时则发现,对于走在人行道上的学生而言,电单车是一大潜在的安全隐患。
机动车道上穿行而过的城市骑手也时常让司机们感到头疼。深圳市公安局交警支队民警熊崇君表示,从每年的交通事故数据来看,与骑手、电动车相关的占比达到了60%-70%。
“执法过程中,我们时常碰到过超员、超载、超速等各类严重违法行为,存在诸多安全隐患。”熊崇君表示,种种原因综合,导致事故率居高不下。他认为,除骑手本人要自觉遵守交规和从业要求外,相关企业也要承担起管理、监督和培训教育的责任。
王雪说,无论是在人行道上,还是在机动车道上,没有独立路权的骑手不管骑行在哪,要么会给别人带来不安全因素,要么其自身可能存在安全隐患。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路权的分配,只有让行人、机动车、以城市骑手为主体的非机动车,都各行其道,才能确保安全畅通。
举措
深圳正加紧推进非机动车道普及和慢行交通系统建设
历史上,深圳的非机动车道经历过一些发展变化。深圳市政协常委、市蕾奥城市规划设计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富海介绍,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随着城市公共交通的发展、私家车的普及和自行车的减少等综合因素影响,非机动车道逐渐从路面上消减。
然而随着近年来绿色出行的兴起,互联网租赁自行车、外卖、快递等新业态的发展,尤其是以城市骑手为主体的电动自行车数量的急剧增加,都对非机动车道提出了更高的需求。
事实上,深圳近年来也正在加紧推进非机动车道的普及和慢行交通系统的建设。深城交城市交通研究院副院长安健表示,目前深圳的非机动车道里程双方向都加起来约有2000公里左右,“十四五”期间,深圳还将继续推进每年不少于300公里的非机动车道建设。
然而,安健指出,在全市道路约7000公里的总里程中,非机动车道的比例相对较低,仍有较大的提高空间。
另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深圳有限的空间、道路资源也制约着非机动车道的建设。一些非机动车道仅是在人行道上划定,并没有实现明确的物理间隔；一些非机动车道则从机动车道上转化而来,可能对通行效率造成影响……这些问题都考验着城市智慧化、精细化治理的能力。“在现有基础设施基础上,采取更加智慧化的手段可以在某些方面有改善。”王富海呼吁,深圳应在更多道路上开展相关的试点,并把成功经验复制推广。
发展
城市骑手们或多或少面临着融入城市发展的困惑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广播电影电视集团首席评论员余治国谈到,在此次深圳抗疫过程中,城市骑手们深度参与、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让很多人开始重新思考城市骑手和城市之间的关系。而数量庞大的骑手群体在服务城市的同时,或多或少也面临着融入城市发展的困惑。
“社会要给予这个群体更多包容和尊重。”陈蔼贫说,“小哥”这个城市骑手的指代词,在某种程度上就反映了大家对这个职业的认可。“‘小’说明从业者大都年轻,‘哥’说明他受到尊重。”而这样的尊重更应该是建立在双向互动之上,姜华认为,小哥们在骑行时应更加遵守交规、注意避让行人,传递双向的温暖。
“五一”期间,深圳快递小哥秦文冲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的新闻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每当被问起“为何退伍后选择来深圳当一名快递小哥”时,他总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深圳是座可以圆梦的城市,我来深圳就是想通过奋斗实现自己的梦想。”在深奋斗的五年间,秦文冲在平凡的岗位上,作出了不平凡的贡献,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和职业发展。
如何让城市骑手的职业发展走得更好、更高?深聊会上,深圳市快递物流行业党委委员、深圳市快递行业协会秘书长郭小梅,深圳市快递物流行业党委办公室主任刘娟带来了一组深圳快递行业的业内数据。
数据显示,2018-2020年,深圳快递行业已取得快递职称资格共计有1065人。去年,通过建立职业技能等级认定体系,顺丰、京东等企业共计39465名快递小哥获得等级证书,累计获得了1342万元职业技能提升补贴。此外,各大快递企业还积极打造职工培训平台,支持高中学历快递员进修专科、专科进修本科,并给予学费补贴,帮助骑手们在工作之余实现自我提升。
“我们借深圳市快递物流行业党委成立的契机,会同各区组织部门,开展关心关爱活动。”刘娟介绍,目前全市建成暖蜂驿站753个,解决快递员公租房31套,推动企业落实增加0.1元派费,直接提升快递小哥月均收入近千元。全市主要品牌从业人员中,工伤保险参保比例达100%,养老保险比例超过96%。
随着收入和保障的完善,城市骑手的工作将不再仅仅只是一份“临时工”。深圳这座国际化大都市对骑手群体展现出了更多的城市温度,也正在践行“来了就是深圳人”的承诺。可以预见的是,城市骑手们的追梦之路将越来越安全、畅通。
焦点
城市骑手权益保障需重点关注,应考虑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总工会党组成员、副主席古成介绍,深圳从事网约车、快递员和外卖小哥的人员大约30万。由于互联网平台和依托平台就业人员之间劳动关系难以界定,由此衍生出来的劳动保障等问题广受关注和讨论。
“平台通过网络接单派单、利益分成。小哥认为‘我给你打工,当然就是你的员工’,但平台说‘对不起,咱俩只是合伙赚钱,你不是我的人’。”古成总结以城市骑手为代表的这类新就业形态,从业者普遍存在超时工作、安全难以保障、收入不稳定、社保难有着落四大痛点问题。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社会心理服务协会副会长张小梨则分享了他体验外卖骑手工作的一次真实经历。当天他一共送餐5份,其中一单因修路需要绕道而超时十分钟,结果收到了消费者差评及投诉和平台处罚。“还有一份餐在车上被人拿走了。”张小梨回忆说,人辛苦不说,还因为两单出现状况,算下来一天等于白干。
针对这些现实问题,古成建议,要加大各平台工会的建设力度,推出针对新就业群体的专项帮扶保障体系。建议由政府主管部门牵头,工会、行业协会、企业及职工代表共同参与,围绕收入分配、工作时长、劳动安全等问题开展协商,从源头上保障从业人员的基本权益。
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现代法商研究院理事长曹叠云从法律层面作出了分析,这种新就业形态过去没有出现过,因此从法律制度上或缺少相对应的考量,在保障和规范两个角度都必须采取一定的立法措施。“一方面是梳理所有相关联的法律制度,进行修改、补充和完善。另一方面可以考虑以城市骑手为代表的新就业形态从业者为立法对象,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
深聊金句
城市骑手是我们城市的一张亮丽名片,让我们共同去爱护他,共同培育未来美好的生活。——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住房研究会会长 陈蔼贫
路权分配已成为影响城市骑手交通安全的重要因素,同时它也是一个需要不断推动深化改革的领域,需要集聚各方的力量,从顶层设计、从方方面面去推动解决。——深圳市政协委员、深职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 王雪
互相尊重、传递双向温暖。城市骑手在运行过程中要看到身边的老人、小孩,注意避让。我们作为城市的一分子,也要看到他们的辛劳,在他们需要喝水、休息的时候,伸开臂膀留住他们,让他们感受到城市的温暖。——深圳市政协委员、中国电子系统技术有限公司政府及公共事务总经理姜华
快速送达、价廉物美和交通安全是城市骑手们面临的一个“不可能三角”,想同时做到这三点是相对困难的,我们要小心地维护、一点一点地完善,推动这个行业发挥更大的社会价值。——深圳市政协常委、市蕾奥城市规划设计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王富海
城市骑手话题,就深圳而言,涉及城市交通规划、职业发展、设施服务等多个方面,而这些不仅是简单让社会投入资源就可以做到,还需要一个有利于城市骑手发展的规则和制度环境以及城市的顶层设计。——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广播电影电视集团首席评论员 余治国
在保障和规范两个角度都必须采取一定的立法措施。一方面是梳理所有相关联的法律制度,进行修改、补充和完善。另一方面可以考虑以城市骑手为代表的新就业形态从业者为立法对象,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现代法商研究院理事长 曹叠云
加大各平台工会的建设力度,推出针对新就业群体的专项帮扶保障体系。建议由政府主管部门牵头,工会、行业协会、企业及职工代表共同参与,围绕收入分配、工作时长、劳动安全等问题开展协商,源头保障从业人员基本权益。——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总工会党组成员、副主席 古成
不在其身,不知其苦。我曾经亲身体验过外卖小哥的生活,他们有情怀、有责任,为城市居民生活带来了方便和快捷,但同时需要关怀、需要理解,合法权益难于保障的问题需要重视解决。——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市社会心理服务协会副会长 张小梨
采写:南都记者 程昆 摄影:南都记者 赵炎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