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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考试里的悲欢喜乐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03月26日        版次:EA03    作者:刘雪

点评嘉宾 木每(作家)

人生中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考试无数。或是一次非凡的磨砺,或是一次突破极限,或是一次厚积薄发,又或是一次自我反省、自我认识。南都非虚构写作成长平台“考试”主题征文优秀作品出炉了,快来看看小作者们是如何突破自我通过考试的吧!

  考试纪事 ◎作者:广州市越秀区东山实验小学四年级 邱钰迪 ◎指导老师:叶彩霞

收卷。“收——卷!”“哎呦,哥们儿,再等一会儿啦,就要写完了,等一等喽!”“等?不等!收卷啦,不然我就要告诉老师啦!老——师啊,某某某不交卷!”“不交卷?嗯,某某某,快交卷!”

这就是我们每次考试后的“开场白”,接下来就是正式表演——“喂!某某某,你第二页的第三大题是多少啊?”“这还用问?当然是……”“耶,和我的一样!”这是对自己考得很满意的同学之间的对话,和自我感觉糟糕的同学相比,这可真是天差地别——“喂,某某某,你听力第二题是打了勾,还是打了叉呀?”一阵沉默。“某某某,问你呢,你是打了勾还是打了叉呀?”“嗯——”“快说呀!”“对不起,我……我忘了。”说完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你们怎么还没有写完啊?留下来,罚读书!”一阵沉默。“其他人,排队放学!”

发卷。“叮铃——叮铃——”预备铃响了。可同学们依旧我行我素,有聊天的,有做作业的,有找别人玩儿的……班里吵吵闹闹的,像菜市场一样。“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响了。老师进了教室,可是声音没有变小。“啊!”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试——卷——!”

“啊——”,顿时“啊”声犹如大海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几秒钟后,“啊”声逐渐弱了下去。“嗯,你们班的纪律可真是无人能比,无人能超越呀!”数学老师“啪”地把卷子往讲桌上一摔,厉声吼道。一阵寂寞。 “好啦,闲话不说!上次我们班的测验成绩非常——” “好!”不知是谁接了一句。

一阵哄笑。老师双手一叉,双眼一瞪,吼道:“非!常!差!”这时,没人敢吱声。“100分有七个——”“欧耶,肯定有我一个!”“谁说的呀?反正会有我!”“七个100分?这还叫做‘非常差’?老师一定又在说反话……”“安静一点!”老师受不了了,一边河东狮吼,一边用尺子拍打桌面。“我告诉你们吧,别的班上90分以上的有40多人,而我们班呢?就只有20多人。这还不算差啊?”“组长!发卷!”……“唉,又考砸了。”“我就说嘛,一百分!耶——”“哎呀,我怎么就忘写单位了呢?”“数学好简单哩!”……每次的测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其实,考试是一件令我们期待而生畏的事,你看,这就是我们平时考试的情形,你们的呢?

点评:几段对话拉出一场充满画面感的考后长镜头,给读者一个现场的即视感,口语化的表达精准生动,快速进入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文末归纳,将考试给整个班级带来的整体视角全然入镜,同学们生活化的小幽默,老师标签化的形象,透过对话瞬间跳在眼前,好文章就是让读者快速进入文字,却又意在文字之上,优秀的小作者。

  记初中第一次期末考 ◎作者:广东实验中学荔湾学校初一(2)班 刘子珩 ◎指导老师:丁之境

唉,又要考试了。

烦啊,烦。考什么试啊?有什么好考的?我痛恨考试!

没错,在初中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前,这就是我最真实的心理状态。这和以前的我非常不一样,小学时的我,每次考试轻轻松松,还没感觉到压力就考完了,完全不带怕,可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我感觉到无限的恐惧、焦虑和烦躁在支配着我,使我力不从心。

整个复习阶段,我像着了魔一样,每天被心里那些不安的情绪压得无所适从,在学校里还算正常,每天回到家,面对做不完的作业,就会冲着墙壁拳打脚踢,大吼大叫,不想吃饭也不想睡觉。题目做不出来就会坐着发呆、刷手机,妈妈安慰我我也不听,还冲着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无法相信,小学成绩优异的我,面对初中第一次期末考试,竟然焦虑得快要发疯了。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我这样的变化?一个期末考试怎么能把我逼成这样?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为什么就这么差?

我所在的是一个学霸云集的班级,那些学霸同学太强大了。我完全找不到思路的数学难题,有人轻而易举就解得出,一道语文阅读理解,我还没读完题目,有人已经做完了。我感受到和小伙伴们难以逾越的差距,但不知道怎么去解决,我像疯子一样发泄着自己,可是,压力好像越积越多,我像一头困兽,找不到情绪的出口。

这种糟糕的情况直到我看了一篇文章后才算有了一点改变。在《足球》报工作的爸爸带回一篇我喜欢的球星武磊的专访文章。武磊小时候在足校时很多小伙伴都比他高,比他壮,几乎没有人认为他能够踢上主力,结果他成了最好的前锋;到了中超,对手都是中国最好的前锋,他成了中超进球最多的国内球员;后来再去了西甲,别说首发,连上场都成了问题,可是他坚持下来,甚至在面对巴萨、面对梅西的时候都进了球。

爸爸让我看武磊说的那句话:“如果一个人在不断地进步,就会不断地面对更大的挑战,更强的对手,更深的焦虑,然后很多人怕了,退缩了,只有那些无所畏惧的人能坚持下来,变得更强,然后再继续进步。”知道我并不是很理解这些话,爸爸又举例说:“你从小学到这里,是不是进步了?可是,是不是身边的人更强了?将来初中毕业,只有前十几名能进本部高中,如果你做得到,是不是又进步了?可是,是不是身边的人又更强了?再将来,你还要考大学,是不是还会面对这样的情况?这就是武磊说出来的道理,你怕,你就别来好学校。”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点。接下来的两天考试,我自己认为还是比较认真地面对的,说起来也奇怪,真正考起来,反而没那么怕了,我好像又找到了一点原来的感觉。

结果,这次考试比起期中考试,我在年级进步了80多名,获得了学校颁发的“进步巨星奖”,全校只有五个同学获得这个奖。小学时拿过那么多奖,没有一次有这个意义大。

我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可以做到爸爸说的那样,成为像武磊一样的强者,但是这样的一段经历,至少让我明白,有时候光怕是没有用的,光是紧张焦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来到初中的第一个学期,我几乎是靠自己一个人,找出了我们年级所有会踢球的同学,经常能进行快乐的足球比赛,我就不信,凭自己的能力,就不能面对学习上暂时的困难。

点评:小作者对自我当下的观察、洞悉,从爸爸引导的启发里成长起来,从焦虑到感悟到结果到最终的抒情,逻辑清晰,文字表达准确,情绪真实不浮夸,由表及里,再从感受到行动,节奏均匀得当,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

  一场美妙的书法考试 ◎作者:广东实验中学荔湾学校七1班张东玥 ◎指导老师:丁之境

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清新而湿润。考试入场的铃声响起,我随着人流涌向考场。那是一年一度的书法等级考试。放眼望去,考生中既有年逾古稀的老者、文质彬彬的学者,也有质朴敦厚的中年人。不论年龄大小,都即将在这一张张贴了准考证号的小小课桌上,迎接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的考试。

也许因为我是这个考场最小的考生,在监考老师关爱的眼神下,我走进考场,熟练地在课桌上铺开纸笔。虽然我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其实心里还是很忐忑。我想起考前老师说的话,这个等级通过率不算高,出题老师常常会有“惊喜”。那么这次带给我的是“惊”还是“喜”呢?发卷前,我在心里思量着。

很快开考了,试卷发了下来,果然像考纲说的那样,背临、对临、创作各一题,包含楷书、隶书、行书各一题。我仔细看着题目,背临、创作的题目都是我平时比较熟悉的,可是看到行书的对临题目,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考的是我练得最少,据说历年来也考得不多的赵孟頫书《李翱七言绝句诗帖》:“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事,云在青天水在瓶。”考题下还有一行标注:原帖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好诗啊好诗,我心里一阵感叹,可这帖我没练过啊!

尽管考前已有心理准备,可面对不熟悉的考题,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手心直冒汗,又不敢按在桌上,生怕沾染了宣纸。我抬头看了看其他考生,他们有的已经开始蘸墨运笔,照着考题的字帖临摹起来,有的还在托腮思考,有的和我一样轻轻比划着,还有的死死盯着三道考题,仿佛要把试卷盯穿。看来,似乎难倒不少人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惊喜”?我乐了一乐,心中渐渐安定了下来。

按着平时的训练,我开始仔细分析试卷上帖子的写法。行书中我比较熟悉的是王羲之的字,他的字中锋、侧锋互用,宛转灵动,游丝处十分连贯,结构瘦长。而试卷上给出的赵孟頫的字,温和平淡,游丝处时常断开,不过仔细看来,有时上一笔与下一笔虽断开,却仍互相呼应,有“藕断丝连”之意。我的手在纸上比划着,字的布局、形态和笔意,都在我脑海中一一描摹着。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渐渐变得胸有成竹起来。

我郑重地拿起毛笔,开始落笔。可是,第一个字就把我难住了,这个“练”字的部首,竟似是补笔,极难模仿,我想,赵大师写字时的心境已经无从得知,只能靠我仅有的感受来理解了。写到“余”和“事”,只见字帖上字形连贯,笔锋洒脱,如画入书,我这初涉书海的小毛驴只能一边叹为观止,一边尽力临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笔速逐渐从艰涩变得流畅,时而像小溪潺潺流过,时而像鱼龙迂回游动,渐渐地,我完全沉醉在书法的海洋里,思绪仿佛和笔尖一起化作纸上的风景……当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举起比我还高的3幅书法答卷,郑重地交给了监考老师,我心中竟有些不舍。

在这两个半小时中,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享受到了解题的乐趣,感受到了书法之美,这不就是我学书法的初衷吗?至于结果,就交给远在北京的评卷老师吧!就像考题所说的,“云在青天水在瓶”,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场考试!

点评:被这位小作者的考试体验惊到了,考场上考的专业体系、技能、领悟能力、现场发挥,结合小考生的心绪变化,在书法这门国粹艺考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时而深入,时而抽离,一位年龄最小拉起长长书法答卷的莘莘小学子的样子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一次八百米测试 ◎作者:广州开元中学柳绚

由小学到初中,我也算是经历过大大小小很多次考试了,但这些考试我基本都能从容应考,不会太畏惧。然而进入初中后的某次体育课,突如其来要做一次八百米测试,却让我不知所措。从听到测试这一消息开始,我就盼望着时间慢点儿过,慢点儿过,最好是不要上体育课了。   

但是,一切终究不能如我所愿,体育课如期而至。站在偌大的操场上,我的心儿怦怦地跳个不停,老师前面说的那些注意事项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整个人完全处于神游状态。因为从小我就是个耐力较差的人,平时也不喜欢运动,体能也较差。小学的时候,四百米我都坚持不下来,稍微跑跑就已让我烦恼,此刻的测试顿时让我感觉苦不堪言。

测试那天,刚好是个气温骤降的日子,虽没有了猛烈的阳光,但刮起的大风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我脑子里的两个声音不停地争吵着,一个说要不今天请假吧,这么大的风,跑起来估计会冷得发抖;另一个说,不要怕,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天气虽然糟糕,但只要坚持下来一定可以挺过去。

最终我选择了跑。只见我们女生一个个都脱去厚重的外套,听到发令枪枪声响起,我迈开大步冲了出去。刚开始的一圈,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僵硬的,可能是准备活动做得不够充分,总感觉自己的步子迈不开,但我还是紧跟着大部队的步伐。

第二圈,我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但因为体力不支,渐渐感觉气喘不上来,再加上老天不给力,这风像是越来越大了,直直地往我头上灌。

接下来的一圈,我感觉自己已经接近“极点”,全身都不舒服,觉得腹部此时也在剧烈抽痛,我想到了放弃。在考试之前老师曾说过,如果你真的受不了了,可以举手示意自己放弃,但你们要清楚,这个成绩是要算入期末考总分里的,可要想好了。为了我的期末总分可观,我咬紧牙,迎着刺骨的寒风,捂住肚子,笨拙费力地挪动着步子,用信念强撑着,向前努力迈去,可双腿却酸软无力地好像已经不属于我。

现在我的眼里只有跑道,这时老师在旁边喊道:“最后一圈了,冲起来!”我觉得脸上有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滴,喉咙火辣辣的,说不出的难受。几个跑得快的同学已经临近终点了,而我还有半圈,这半圈看起来很短,但对于体力已经要到尽头的我来说,简直给我一张床,就能立刻倒下。

“不能放弃,你不能屈服于小小的八百米跑步,加油!”我的内心告诉我,马上就要到终点了,坚持住,我在用尽最后一次的力量,往终点跑去,听见体育老师在终点喊着:“快点!”我超过了一个又一个同学,最终以全班第三的成绩跨过终点线。我的心情是激动的,但我的身体可受尽了苦,朝地上瘫坐下去,这时体育老师走过来说:“不错嘛,突破自己了!”我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对我而言,这并不只是一次简单的测试,这是对自我极限的一次突破,我做到了,是的,不放弃,更努力,潜力终会被激发,你完全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多大的一股劲支撑着呢!这次测试让我明白人生就像一场长跑,如果你犹豫或早早放弃,别人就会轻而易举超过你。如果你不顾阻碍不顾一切地冲向终点,最后你就会获得成功,享受成功的喜悦。

点评:从情绪、现场到过程的细节描写,小作者充分抓住了整个变化的全程,一项对他来说太过艰难的测试,他当成是一次自我极限的突破,写得很抓人。

  平台简介

南都非虚构写作成长平台面向中小学生,聚合优秀师资,提供别具一格的写作主题,鼓励学生自由表达、自主写作。每周精选部分优秀作品刊登于报纸,并邀请名师名家点评作品。

  征文启事

#挫折中的成长#

生活需要波澜才会壮阔,生命经历挫折方显本色。写下一次在挫折中的成长经历吧,让我们一起微笑着迎接这春暖花开!

征文对象:中小学生

体裁:纪实(诗歌、文言文除外)

截稿时间:

2020年4月10日

投稿网址:http://h5.oeeee.com/zuowen/或扫码进南都非虚构写作成长平台

统筹:南都记者 梁艳燕 执行:南都记者 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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