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 罗锐
彭春荣 / 广州 / 社区工作者
抗击新冠疫情,不觉进入了第三个年头。防控常态化之下,此起披伏的“状况”,任务从不间断——我是社区工作人员,爱人是一名医生,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行业,在和病毒赛跑的战疫路上,我们成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又一次集结
2022年四月末的一天,广州白云机场发现“阳性”新冠患者,疫情又一次拉响新一轮战斗的警报。涉及疫情关联区域逐步实施了分级分类管理,全市各区陆续开展全员核酸筛查,城中人感到了“兵临城下”的紧张。
我正在安排本社区核酸检测点工作的时候,接到了爱人的信息:“单位通知我紧急集合,白云区那边情况紧急,人手有点儿紧张,这次是我们医院派人支援,下午就出发!”他所在的医院隶属天河区。我知道,这个五一假期,我们又将在紧张忙碌中度过。
来不及收拾行李,也未明确归期,趁着集合前午休的时间,他给患有糖尿病、高血压的父母送去几样备用药后,再带上几件换洗衣服,便赶往集合地点。与25名同事一起,他进驻到白云区的街道和社区,开启了支援当地分级分类医疗服务的工作。
老公参与“洗楼”
加入社区三人小组、核酸采样,还试过与街道社区的同志们一起,配合打电话联系核对关联人员信息,提醒他们作健康观测……这些都是这次支援疫情防控中,爱人参与做过的工作。
夜里,他发来的照片中,是穿着防护服“全副武装”的“大白”样子,腰间还挂着两袋采样用品——支援第一天,他们进入“防范区”,加入到社区三人小组,上门为足不出户居家健康监测人员做咽拭子核酸采样。对于这项工作,他们简称为“洗楼”,即对所涉人员必须确保应检尽检,不漏一户一人。
当天,他所在的支援队被分成两组奔赴不同的社区,每一个医生都有具体的任务和采样人数。我老公接到的是完成检测13户的任务,当天内必须“清零”。背着医疗用具又穿着“大白服”,徒步爬楼梯,“每往上一步都感觉到沉重”。他完成采样任务回到住地时,已是夜里将近十二点了。
处置社区“密接”
而我所工作的社区,接到了2位“红码”居民的健康报备。根据他们的自述情况,再经疾控人员初步研判,建议按照“密切接触者”的安置规定跟进服务管理,社区防控工作顿时紧张起来。
这两位居民分别住在社区内两个不同单位的宿舍区,都是三十多年楼龄的旧楼,又多是老年人聚居。街道党工委书记对安置密接者家属居家隔离不放心,给我打来电话,说要去现场看看。于是,分别约上两个单位的党委书记和物管负责人,我们一起前往“密接者”的住地查看。
张姨从阳江来广州,原打算是帮女儿照看小孩的,没料想同乘大巴的乘客中出现了一例阳性,她成了“密接”。虽然核酸检测结果为阴性,也没有不适,但张姨仍需转往集中隔离点观察,其接触过的家人则留在家中隔离。来到张姨家楼下小广场,有四五位老人聚在一起,看见我们来了,都围了上来,“我们这里有病例了吗?”“要不要紧啊?”经过我们的解释,弄清楚情况后,老人们也都平静下来,各自散去了。
对于密接者和居家隔离人员的安置,依据工作指引,社区三人小组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社区罗医生咽拭子核酸采样,检查并登记健康状况,记录行动轨迹等；居委会小陈对密接者提醒告知注意事项,安排家属隔离期生活补给事宜,上报街道联系疾控部门派专车转送往隔离酒店,对接消毒站对关联场所消杀等等,所有工作按照流程和指引开展。而对小区出现居家隔离户,街坊们也不再像疫情初期时的恐慌和抗拒,当在社区隔离的邻居需要帮助时,东家送菜,西家送餐,笃定从容地展现着花城人民的沉静与包容。
初夏的广州,繁花似锦,万木葱茏。而穿着防护服的居委会专干小陈,只感到潮湿和闷热,呼出的热气和汗水交织在一起,都能闻见自己的汗味。从下午五点多,直到接载2名密接者的转送专车都离开了社区,小陈脱下隔离服时,已是第二天凌晨1点15分了。摘下N95口罩、防护面罩,小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完成任务、解开束缚,好一个舒服自在。来不及换下湿透的衣裤,小陈就骑上他的小电驴转眼消失在了夜幕中——他要赶紧回家,好让半夜里仍在等候他的新婚又在孕期的妻子安心。
老公帮我“取经”
这次进驻白云区支援,虽然同城,相隔不算远,但出于防疫安全的需要,医疗队都吃住在社区当地。队员被安排住快捷酒店,每人一个单间,一日三餐有专人配送,周到省心。即便在疫情紧张的关头,广州各方对医务人员的保障和关爱从不缺位。
随着分级分类管理区域范围扩展,医疗队每天都安排有新任务。爱人与我保持每天互通信息,每每通话,都会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每到一个社区,他也都会发来当地的情况,包括核酸检测组织发动的做法、防控人员分工情况,甚至社区办公场所的秩序、工作人员的精神状态,点点滴滴的记录,还会加上“独家点评”,开启属于我俩的“实况转播”模式。
爱人每每感叹,动态清零的防疫措施,能运用现代化信息手段,政府牵头,医务人员、警察、社区工作者、红马甲、物管人员、快递小哥、保洁员等,千千万万人投身其中各司其职,都可谓创举。亲历其中,这样的职业人生别具意义。
“今天工作的社区,这个居委会主任能力很强,组织得井井有条,办公室里面也是干干净净。上门采样安排高效,堪比教科书般规范、滴水不漏!”遇到好的经验做法,先生总是欣然乐道,还足以给我当工作参考。
他会特别关注社区办公场所的秩序和卫生。在他看来,在社区疫情防控常态化工作繁忙的状态下,如果还能保持办公秩序井然有条,更能体现这个居委会对社区的治理和服务能力。
家人的关切
爱人离家去支援的第三天,公公给我打来电话,话语间却是对儿子的关切和挂念。老人料想儿子穿着防护服不便接听电话,还可能会影响工作,所以特地来电叮嘱我这个儿媳,寻机一定要提醒老公“再忙也不要饿着肚子”,“口袋里记得放几颗糖果备着”云云。
整个“五一”假期,爱人离家在“前方”忙碌,而我也没能闲下来,女儿从学校回家已有四天了,还没有时间为她好好做一顿饭,以至于她经常依靠外卖解决三餐。
疫情防控时期,每逢节假日,反而格外有压力。我服务的社区位于天河区东北部,管辖范围有3.6平方公里,7个居民小区,16个出入口,还有一个4A风景区,地域面积大,工作人员少,节假日向来就不清闲。
居委会共有7名同事,今年五一假期5天里,要安排1人专班负责疫情防控排查,其余6人都要安排轮值,这样的安排也成了常态。有时候任务多,住得远的同事干脆就住在办公室,夜里在沙发上凑合睡,第二天继续工作。这两年加班情况常有,去年底,我们向上级申请特批,在办公室的卫生间里安装了一个电热水器,解决了让夜里加班同事的一点后顾之忧。
我的伙伴们从未有过推搪和怨言,倒是我,总是不断给他们本已紧张的工作“加码”施压,“保持手机24小时通畅,做好随时应急准备”,“非必要不要离开社区,确保紧急任务启动后半小时内到岗到位。”……有多久没有安心享受过完整的假期了?期盼着,疫情早日结束,或许大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用担心健康码变颜色,也不用顾忌“隔离”会影响工作,想去哪就去哪。
而眼下,爱人不在家的这个假期里,这天女儿提议:“爸爸不在家,我明天就回学校了,不如把爷爷奶奶接过来,一起吃顿饭吧。”这个倒是可以、确实也应该是说做就做的事呢。来不及准备什么,简单几样小菜加清汤,看着女儿与公婆说说笑笑,吃得欣喜开怀,即使丈夫缺席,此刻的我心里也是踏实安定的。
归来
在白云区支援的第七天,爱人发来信息:防范区内情况比较稳定并且向好,社区内没有发现病例,今天可结束任务回家了。
爱人到家时,我还没有下班,但我想今天不管多晚,都要认真为他做一顿饭,为疫情态势向好,也为他平安顺利归来。
疫情之下,随时都有可能接到新的紧急任务。爱人曾说:要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餐,希望每天都能在一起吃上一顿饭。从接到支援的集结令,前往支援新一轮疫情防控工作到任务结束归家,7天里,虽然我们同在一座城市,却是第一次见面的第一顿饭。我的厨艺总是不能完美表达我的心意,饺子虽是亲手包的,但因为火候没有把握好竟然没有煮熟。但忙忙碌碌中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日三餐,因为对生命、生活渐生的敬畏,而有了不同的感悟,变得更有意义、更有仪式感。
城中四季在无声更迭,防疫战斗还没有过去,日子不因疫情而停歇。致敬,我们共同的城市。无数个你我他,依然在坚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