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的通知》(以下简称《方案》)。与此前的诊疗方案相比,《方案》优化了病例发现和报告程序,在核酸检测基础上,增加抗原检测作为补充；明确对病例实施分类收治,其中轻型病例实行集中隔离管理。
值得留意的是,《方案》还下调了解除隔离管理及出院标准的核酸Ct值,并把出院后继续进行14天隔离改为7天居家健康监测。
为何要增加抗原检测?“轻症不住院”释放了哪些信号?调整出院标准有什么意义?记者采访了感染性疾病专家、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感染科副主任林炳亮,对《方案》进行了解读。
检测与药物
“特效药”能起多大作用,还需临床实践
记者:在您看来,抗原检测有哪些优点?为何需要抗原检测作为补充?
林炳亮:抗原检测的优点在于便捷易操作,出结果快,有助于感染者的“早发现”。如果抗原检测阳性,根据《方案》要再进行一次核酸检测。但一般来说,抗原检测若是阳性,核酸检测也是阳性的概率比较大。因此,对于隔离观察人员、核酸检测能力较弱地区人员、有自我检测需求的人员,抗原检测可作为一个补充。
记者:为什么抗原检测不能代替核酸检测?
林炳亮:感染者如果处于疾病早期,病毒载量比较高的时候,抗原检测会呈阳性。但如果刚刚感染上,或者感染时间长但没有出现症状,此时抗原检测就有可能出现“假阴性”。这类感染者仍然有传染性,所以不能用抗原代替核酸,核酸仍是“金标准”。
此前,抗原检测已经应用在了传染病的检测上。比如检测乙肝病毒感染,就是通过表面抗原阳性来检测。但检测出来只能说明感染了,不知道感染病毒的浓度有多高,如果要确定感染程度,还是需要核酸检测。
记者:在抗病毒治疗上,《方案》将国家药监局批准的两种特异性抗新冠病毒药物写入诊疗方案。这是否意味着,新冠肺炎治疗有了“特效药”?比起以往,使用这类药物有什么优势?
林炳亮:我认为这些抗病毒药物给临床治疗提供了一些选择,但是对真实世界的患者是否有很好的疗效,仍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观察,称其为“特效药”为时过早。
从目前这两个药物的临床实验数据来看,大多数用于轻型患者,并不能覆盖所有患者。另外在安全性上,有的药品可能会对肝脏的肝酶进行抑制,如辉瑞的新冠药物临床试验并不包括严重肝病、肾病、儿童、孕妇、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等人群,将来临床实践中这些人群的效果和安全性值得关注。
总体而言,最关键的还是打疫苗和做好防护,不要寄希望于“特效药”。这些药物真正能够在防控里面起多大作用,还需要更多的临床实践和观察。
分类收治
减轻医疗负担,患者也能早日回归生活
记者:新的方案中明确“轻型病例实行集中隔离管理”,这释放了哪些信号?
林炳亮:在我看来,《方案》进一步完善病例分类收治措施,有利于避免在感染者增多时出现医疗资源挤兑,平时也能减少医疗成本消耗。如果以后要应对大规模的感染,这将是一个重要的举措。
目前来看,奥密克戎变异毒株患者以无症状感染者和轻型病例为主,大多不需要过多治疗。但是我们人口的基数大,一旦出现大流行,医疗资源肯定是不够的,有可能在定点医院出现医疗资源挤兑。《方案》明确“轻型病例实行集中隔离管理”,能够对轻症患者进行分流,定点医院主要救治重症和危重症患者,可以减少医疗挤兑,节省医疗资源。
记者:有的人担心,“轻症不住院”是不是意味着不管了?
林炳亮:这并不代表不管了,我认为会类似方舱医院的管理模式,轻症患者放在一起管理,由医护人员进行医学观察。特别是有基础病、孕妇、肥胖这些因素的患者,医护人员会对这类人群进行更密切的观察,防止轻症转重症。
记者:新的方案将解除隔离管理及出院标准的核酸Ct值往下调了,能否请您介绍一下Ct值是什么?
林炳亮:核酸检测使用的是荧光扩增的方法,就是体内取到病毒,然后按照倍增的关系扩增它的数量。Ct值是监测反应管中经历了多少次循环,可以达到预定值。
如果病毒少,那么就要进行更多次的循环,才能达到阈值。比如原来只有一个病毒,1个Ct值就变成2个病毒,2个Ct值后变成4个,那么40个Ct值就是2的40次方,相当于1万亿个病毒。如果要翻这么多倍才能测出阳性,这说明原来病毒的基数很少。因此病毒越少,Ct值越大。
记者:调整出院核酸Ct值,以及出院后14天隔离改为7天居家健康监测,您认为有哪些意义?
林炳亮:此前的临床数据显示,核酸Ct值在35到40之间的人群,不少人总是反复出现阳性。但此时他们基本已经没有症状了,而且也没有传染性,提取出来的可能是病毒碎片。《方案》明确Ct值两次大于等于35,中间间隔24小时,同时没有症状就可以出院。这样不但可以减少医疗资源浪费,患者也可以更早回家。
出院隔离调整为7天居家健康监测,其实与Ct值调整是一脉相承的做法。这些调整可以减轻医疗负担,然后也让患者早日回归生活。
疾病预防
老人和孩子疫苗接种仍需要继续推进
记者:根据近期国内的疫情来看,不少感染者都是老人与孩子,无症状感染者也在增加。为何会出现这些变化?
林炳亮:一是老人和孩子疫苗接种仍需要继续推进,特别是老年人基础病多,感染后出现重症的风险更大一点。二是病毒本身的变异,它的传播能力增强,发病比较隐匿,以无症状和轻症的感染者为主。《方案》的这些调整,也是根据病毒的变异以及感染情况变化所进行的调整。
记者:面对传染性更强的奥密克戎BA.2变异株,个人在疾病防护上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林炳亮:首先在出行上要注意目的地是否有中风险或高风险地区,每天相关部门都会发布风险提醒,大家出行前一定要关注。如果有这些风险地区,就尽量不要去；如果自己所在的城市有风险地区,那就尽量减少出行。第二,不要去人群聚集的地方,出门要戴口罩、勤洗手,在室内要尽可能保持通风。第三,近期有些感染可能与境外的邮件或快递有关联,因此大家在接收境外的快递或邮件时,要戴口罩,有条件的也戴上手套。如果在国内的快递有经过风险地区,也要注意防护,拆完要马上洗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尽快去接种疫苗,并且提升自身的免疫能力。
声音
《方案》明确“轻型病例实行集中隔离管理”,能够对轻症患者进行分流,定点医院主要救治重症和危重症患者,可以减少医疗挤兑,节省医疗资源。——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感染科副主任 林炳亮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 朱晓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