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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月饼的美意中来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1年09月19日        版次:GA11    作者:丁纯

  食货志

  丁纯/广州

  中秋佳节将至,月饼又悄然登场,只是以中年人的眼光,月饼只是中秋节的陪衬,远没有孩提时的“神圣”。

  孩提时,家庭经济拮据,中秋很少吃到月饼,母亲取而代之烙糖饼,糖饼馅多是白糖、红糖或是番薯糖。圆圆糖饼象征团圆美满,母亲烙好糖饼,放在饼筐里散发着热气,我们兄妹便迫不及待拿出来一块咬,烫得刺溜刺溜的。因此,糖饼就是我孩童时代的月饼。

  我家邻居三奶的儿子搞运输,家庭条件优渥。他们年年中秋吃月饼,他们大抵不吃糖饼,中秋之夜,他们早早将酥梨、苹果、月饼摆在门口——祭月。仪式感很强的三奶,年年祭月,祈求家和万事兴。偶尔三奶也会掰点月饼给我们吃,我们既想吃又不敢接,三奶三劝两劝我们才拿下。我们那时幼小,羡慕三奶家这样规范而齐整的中秋晚宴,给父亲提了几次建议,父亲总是不接话茬,现在想起来,父亲精打细算,省下钱要盖瓦房,那时农村面貌焕然一新,家家都争相盖瓦房,所以,月饼远没有房子重要。父亲善于抓“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对孩童来说,能吃上月饼是主要矛盾,其他都是次要矛盾。

  村里有一户人家中秋做月饼,他的乳名叫“小舀子”。某年中秋节前,我去小舀子家转悠,“明三暗五”的房间里放了一张大大的案桌子——那是做月饼工作台。摔好的月饼整齐地摆在长方形的笸箩里,有点排兵布阵的意思。这场景让我羡慕不已,真想加入小舀子的队伍,毫不拘束地做月饼,吃月饼……他们一家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人搭理我,有人来买月饼,提着走了。我回家夸赞小舀子家的月饼好尅(土话:吃),父亲不以为然地说:“也就那么回事吧,广州的月饼更好吃,你考上广州的大学,能吃到世界上最好吃的月饼。”好友鲁二和我的经历神似,他能考上广州的研究生,也是受美食的诱惑,他也是冲着广式月饼来广州的。

  人越长越大,日子越过越好,吃的东西逐渐被淡化,来到南方后,月饼早已不是问题了。过中秋,觉得还是童年的月饼能勾起我的味觉记忆,那油香的味儿一下子让自己回到了童年的中秋。呆在岭南近20年,广式月饼虽好却没有家乡的月饼深情。这些年,我对故乡的月饼情感日笃,每年都会托人从老家寄些来。

  陈晓卿说“尽管每年只能吃到一次,我对月饼却没那么感兴趣。两个原因,一来,因为月饼过于油腻,同时吃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比如冰糖是硌牙的。二来,吃月饼,还意味着要写作业,对于懒惰的我来说,这是个负担。”我却和陈晓卿反向而行,月饼的油腻给我带来的是满足感,冰糖的硌牙却让我与月饼拉近了距离。家乡的月饼粗犷中不乏柔情,那柔情对于常年在异乡的人来说,不正是一种乡愁吗?因此,月饼是形式更是内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此类相关的故事吧。

  年复一年的中秋,我们在喟叹时间如白驹过隙之时,小小的月饼给我们带来美好的感觉,我们是一个个的“小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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