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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唐大郎的几次“相遇”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11月01日        版次:GA10    作者:姚一鸣

《唐大郎文集·第12卷 闲居集》,张伟、祝淳翔编,上海大学出版社2020年8月版,88.00元。

□ 姚一鸣

2020年上海书展的最后一天,蒙祝淳翔兄的邀请,赴上海展览中心友谊会堂,参加“海派文化代言人——‘小报状元’《唐大郎文集》首发式暨研讨会”。八月中旬的申城天气,酷热难耐。首发式上,《唐大郎文集》主编之一张伟解说了“唐大郎人生影像”,作为研究者之一自是得心应手。后有出版社等诸领导发言,接着又召开了《唐大郎文集》研讨会,与会专家对唐大郎其人各抒己见,但都公认他是海派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代表。

在活动现场,遇到了陈子善、周立民、张伟、汤惟杰、韦泱等诸位师友,签到后发了本别册(《唐大郎文集》首发式暨研讨会专辑),收入了唐大郎影像、手迹、主编书影,及纪念文章、文集概貌、文集摘选等。我请《唐大郎文集》主编之一祝淳翔签名留念。签到处还有全套上海大学出版社《唐大郎文集》优惠出售,我选了本《云裳日记》,也算表达对一代“小报状元”的敬意。活动持续了有两三个小时,我一个多小时后便悄然离场,到上海书展再去逛一下。

对于唐大郎的才学和文字,华师大的现代文学专家陈子善在《唐大郎文集》序中曾这样写道:

“唐大郎就是上海小报作者和编者的代表。他的文字追求并不是写小说和评论,而是写五百字左右有时甚至只有两三百字的散文专栏和打油诗专栏。……当然,由于篇幅极为有限,唐大郎的小报文字一篇只能写一个片断、一个场景、一段对话、一件小事……但唐大郎独有慧心,不管写什么,哪怕是都市里常见的舞厅、书场、影院、饭馆、咖啡厅,他都写得与众不同,别有趣味。在唐大郎的专栏文字中,谈文谈艺、文人轶事、艺坛趣闻、影剧动态、友朋行踪……无不一一形诸笔端,谐趣横生。如果研究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上海的都市生活,唐大郎的专栏文字实在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生动的教材。”

陈子善的序言真实地描述了一代小报奇才,为什么在湮灭了这么多年以后重新又进入读者的视野,就如同当年李楠的一本《晚清、民国时期上海小报研究——一种综合的文化、文学考察》意外走红一样,民国时期的上海小报,以及它的创作群体报,开始引起人们的关注。上海图书馆的张伟、祝淳翔两位,经过多年悉心的挖掘和整理,才有了十卷本的《唐大郎文集》出版问世。

大约十个多月前的去年秋天,在上海西区仙霞路上的中版书房(长宁店),曾举办过中华书局版《唐大郎纪念集》出版座谈会,蒙上海韬奋纪念馆王草倩女史之邀,有幸莅会。会上韬奋纪念馆副馆长赵书雷、中华书局总编辑顾青、唐大郎之女唐历、该书编者张伟发表了讲话。与会嘉宾对这本中国内地公开出版的第一本唐大郎著作,表示祝贺和肯定,大家认为在提倡红色文化、江南文化、海派文化的今天,作为融几种文化于一身的“江南才子”“小报状元”,唐大郎的文字和作品不该继续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让唐大郎再现公众视野中,让读者认识唐大郎,这是编者的初衷,也是大多数热爱中国文化的读者所乐意看到的。会后获赠《唐大郎纪集》一册,并得唐大郎之女唐历的签名,那次活动中有不少嘉宾到场,如陈子善、陆灏、周立民、祝淳翔、汤惟杰、张伟、汤惟杰、韦泱等等,我一一获取签名。那时从祝淳翔兄处得之,《唐大郎文集》已在编纂中,不久将出版。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是很期待的。

唐大郎原名纪常,字云旌,1908年出生,上海市郊嘉定县人,笔名高唐、云裳、刘郎、定依阁主等。他自幼学诗,从上世纪20年代中后期开始为小报撰文,1930年前后正式入职《东方日报》,成为一名职业报人。巅峰时期唐大郎同时为《铁报》《诚报》《飞报》《辛报》等六七家小报写稿,一天要写三五千字,享有“江南第一支笔”盛誉。其文风独特,短小生动;诗艺独特,取材灵活时鲜,诗尾注尤其出色。“高唐散记”“定依阁随笔”“唐诗三百首”等都是他当年的明星专栏,很受读者欢迎。唐大郎一生将近写了几百万字,但他生前未出过一本书,一直到大郎去逝四年后的1983年,才在香港为他出了一本薄薄的《闲居集》(其中大多数篇目都刊于香港的《大公报》)。

大郎的朋友黄裳曾发表过一篇《诗人:读〈闲居集〉》,对于唐大郎的诗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刘郎写的是旧诗,而旧诗正如旧戏,据说是早已陷入了危机,但直到今天依旧不曾死亡,有时还颇露出某种生机的事物。……刘郎诗的重要特色就在于在旧体诗的内容与形式上都做了创新的努力,而且确实获得了某种成功。他对旧诗有相当深厚的修养,对前人的业绩,甚至那一套严酷的声律都表示尊重,严格遵守。世间一切事物,失去了改革的动力,不再突破,不再前进,那就必然要死亡……刘郎的诗与注是不能分割开来的。他的注有时比诗写得还好。这些随手写下的诗注有时就是很好的杂文……”

在二年前的2018年,为了纪念唐大郎诞辰110周年,上海图书馆的张伟、祝淳翔编了三万余字的《唐大郎诗文选》,由上海巴金纪念馆《点滴》杂志社抽印内部发行,仅选了唐大郎三万余字的诗文,但这本内部发行的小册子迅速走红,一时洛阳纸贵,我有幸得张伟、祝淳翔签名本,甚为珍贵。在大隐书局和思南读书会,分别作过两次《唐大郎诗文选》分享会,也因此结识了上海图书馆的张伟、祝淳翔两位老师,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和指点,亦写成一篇《唐大郎与张爱玲》的小文,刊于报刊。

记得祝淳翔兄在思南读书会上的一段发言,道出了研究唐大郎的艰辛:“2014年跟随张伟老师开始整理唐大郎的文字,整理越深入,越觉得唐大郎是一个值得发掘的小报报人。其文笔犀利有趣……创作多产,巅峰时期最多的时候一天给七家报纸写文章,用魏绍昌的话说,唐大郎‘笔直地走了四十多年小报的道路’。唐大郎的文字不是掌故(掌故多是之后的回忆),而是身边散文,是属于新闻性质的文字……”在长达四年多的时间里,要从旧时小报中挖掘唐大郎的诗文,并非易事,不仅要辨别笔名,而且要将从一张张小报中查到的唐大郎文章一一输入电脑,几年下来,几位编者都得过眼疾,但最终能将唐大郎精彩的文字让更多读者读到,编者们认为是值得的。

从2018年通过内部印行的《唐大郎诗文选》初识大郎,到2019年《唐大郎纪念集》再识大郎,到2020年能读到十卷本的《唐大郎文集》,其实,每一次的“相遇”都是缘分,也是对一位孜孜不倦、勤于写作的小报文人最好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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