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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工作报告为何未提GDP增速目标?

主要因为全球疫情和经贸形势不确定性很大,集中精力抓好“六稳”、“六保”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05月23日        版次:GA05    作者:林方舟

→5月22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举行首场“部长通道”采访活动。国家发改委主任何立峰通过网络视频方式接受采访。 新华社发

刘元春

5月22日上午9时,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开幕会。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代表国务院向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作政府工作报告。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没有提出全年经济增速具体目标。政府工作报告就此解释:主要因为全球疫情和经贸形势不确定性很大,我国发展面临一些难以预料的影响因素。

南都记者关注到,新冠疫情发生后,我国今年一季度GDP同比下降6.8%。在此背景下,有专家建议下调全年GDP增速具体目标,也有专家建议不设全国量化增长目标。

而从地方情况来看,到今年1月,已有29省(直辖市、自治区)在省一级两会上提出2020年GDP增速具体目标,多数有所下调。疫情发生后,四川、云南则在5月份召开的省级两会上公布GDP增长目标:未设具体数值,仅表示今年地方经济增速要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不提全年GDP增速具体目标,因“不确定性很大”

为何总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没有提出全年经济增速具体目标?

报告指出:没有提出全年经济增速具体目标,主要因为全球疫情和经贸形势不确定性很大,我国发展面临一些难以预料的影响因素。这样做,有利于引导各方面集中精力抓好“六稳”、“六保”。“六保”是今年“六稳”工作的着力点。守住“六保”底线,就能稳住经济基本盘;以保促稳、稳中求进,就能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夯实基础。

南都记者关注到,除了GDP增速具体目标方面的变化,对疫情前考虑的其他预期目标也做了相应调整。

政府工作报告显示,调整后的预期目标为:今年要优先稳就业保民生,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努力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任务;城镇新增就业900万人以上,城镇调查失业率6%左右,城镇登记失业率5.5%左右;居民消费价格涨幅3.5%左右;进出口促稳提质,国际收支基本平衡;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增长基本同步;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重大金融风险有效防控;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和主要污染物排放量继续下降,努力完成“十三五”规划目标任务。

对此,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负责人、国务院研究室主任黄守宏在国新办《政府工作报告》解读吹风会上介绍到,历史上也曾有过不提经济增速具体目标的先例。“但这次不提是因为疫情,不确定性增大,目前疫情到底什么样谁都无法预知。还有世界经济不确定性,如果提出目标会跟实际有出入。”不过,黄守宏强调,不提目标不等于不重视,也不是要任由其下滑。特别要关注的是,今年报告提出,稳定经济运行事关全局,“这句话很重要。”

国家发改委主任何立峰在部长通道上也指出,客观上GDP增长目标的内容已经融入到其他相关指标中,包括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和其他政策目标。

何立峰认为,在目前情况下不纠结于经济增长的具体指标,而是应该更加专注于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做好“六稳”“六保”,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高质量发展,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努力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任务。

此前专家曾聚焦今年GDP增速目标怎么定

在疫情冲击下,今年一季度GDP同比下降6.8%。这是中国自1992年公布季度GDP以来,29年间首次出现的负增长。

基于十八大提出2020年实现“两个翻番”的目标,此前市场普遍预计,2020年GDP目标增速预计在6%左右。面对极度不确定的经济走势,今年的GDP增速目标怎么定?在此次政府工作报告明确之前,学界对此也有过讨论和争议。

国务院特聘专家、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刘元春曾于4月份建议,今年可下调GDP增速具体目标至4.5%左右。

刘元春认为,保增长与保就业是统一的,GDP每增长一个百分点,可解决200万左右的就业;而每降低一个百分点,所产生的失业规模接近400万。因此,据他测算,如果要实现整体就业总量不变的目标,需要实现GDP增长4.5%左右,即二季度增速要达到4%,三四季度达到9%。

而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刘世锦则建议中央层面不具体量化GDP增长目标,采取“中央提要求,地方提指标”的办法,即国家层面可以提出要求:稳增长、稳就业、稳民生,坚持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不动摇等,而量化增长指标可由省级政府提出。

刘世锦认为,这样做的好处是,既能使各省从各自实际出发,不搞一刀切,也能调动起各省的自主积极性,还能引入地方竞争。为此,国家可建立各省发展状况全面评估和激励机制,有关支持性政策与各省发展状况挂钩。

多省份下调GDP增速目标,川滇定为“高于全国”

今年1月18日前,全国除四川、云南两省外,其余29省(直辖市、自治区)均在省级两会上公布了各地的2020年经济增速具体目标。据公开信息统计,西藏、贵州等21省份2020年GDP目标较去年有所下调,天津目标则逆势上调至5%(去年为4.5%)。

比如,西藏9%左右的目标为今年29省份中最高,但低于去年10%左右的目标;贵州目标由去年的9%左右下调为8%左右;江西目标则由去年的8%-8.5%下调为8%。

河北、甘肃等7省份的GDP目标则均与2019年预期目标一致。比如,甘肃2020年目标为6%,去年目标也为6%左右。此外,辽宁2020年目标为6%,去年目标为“与全国保持同步”。

原本定于2月召开省级两会的四川、云南,已于5月9日、10日分别召开了两会。面对疫情带来的新形势,2020年的经济目标怎么定?四川、云南均未设具体增长目标,而是提出:要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四川省政府工作报告中这样写道:考虑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广泛深远和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根据多年来我省经济社会发展与全国走势基本一致的情况,我们提出:今年全省地区生产总值增速比全国高2个百分点左右,居民消费价格涨幅4.5%左右,环境保护和节能减排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

云南在其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今年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预期目标建议为全省地区生产总值,增速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0%以上,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长2%,城镇调查失业率控制在5.5%左右。居民消费价格涨幅3.5%左右,居民收入稳步增长。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单位生产总值能耗完成国家下达目标任务。

  专家观点

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著名经济学家刘元春:

地方可据实际调整经济增速目标,不应“一刀切”“齐步走”

对于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没有提出全年经济增速具体目标,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著名经济学家刘元春教授5月22日在接受南都专访时表示,不设增速目标不等于对经济增长没有要求,以“六保”为主要工作着力点,本质上要求经济增长速度不能太低。若要完成就业与失业率的指标任务,经济增长速度不能低于4%。而地方是否调整增长目标,应该根据地方实际情况判断,不应“一刀切”“齐步走”。

刘元春表示,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不设GDP的增长目标是前期大讨论的结果,是社会的共识,其核心原因在于整个疫情和国际经济环境的高度不确定性。

他认为,简单设定GDP增速很难保证我国管理底线思维,不利于应对疫情冲击和世界经济下滑所带来的风险。

“GDP很难涵盖一些结构性指标,很难对于我们目前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主要风险有全面针对性覆盖。”刘元春称,以“六保”作为工作着力点将更为精准,更有利于打赢疫情阻击战和经济保卫战。

刘元春还强调,不提GDP增速目标不等于对经济增长没有要求,也不等于不能实现全面小康的目标。“要完成‘六保’任务,本质上要求经济增长速度不能太低。”

经刘元春和团队研究测算,要达到今年城镇新增就业900万人以上,城镇调查失业率6%左右,城镇登记失业率5.5%左右的指标任务,经济增长速度不能低于4%。

地方政府是否应调整本地经济增长目标?刘元春表示,当前我国各地差异性较大,地方一定要根据本地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主要矛盾、主要风险来进行判断,而不能“一刀切”“齐步走”。

他表示,我国目前已发生了结构性变化,各地差异性较大。政府工作报告并没有要求地方一定要完全跟随中央来进行相应的年度规划,地方是否设定增长目标,应该根据地方实际情况来进行判断。

他举例,像武汉及湖北一些受疫情冲击比较严重的地方,目标可能就不在于GDP增速,而在于经济社会的全面恢复。像广东等一些大省,还要面临整个全球经济萧条的冲击,不确定性很强。同时,一些内陆省份的整体经济发展阶段正处于快速上扬的成长期,设定一些目标也是很好的。

采写:南都记者 马嘉璐 林方舟 实习生 韩佳良 发自北京 摄影:南都记者 董梓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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