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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期间徐悲鸿与蒋碧薇关于“婚姻”的几则启事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04月04日        版次:GA13    作者:张向东

1941年4月1日重庆《中央日报》第四版所登“徐悲鸿蒋碧微结婚启事”。

1941年4月2日重庆《中央日报》第一版所登“蒋碧微启事”。

热恋时的徐悲鸿与蒋碧薇。

□张向东

徐悲鸿与蒋碧薇的婚姻裂痕由来已久。抗战期间,由于徐悲鸿想扫除他与孙多慈(韵君)正式结婚的障碍,遂于1938年7月31日在桂林《广西日报》登载“徐悲鸿启事”:“鄙人与蒋碧薇女士久已脱离同居关系,彼在社会上的一切事业概由其个人负责。特此声明。”

徐悲鸿此举可谓“鸡飞蛋打”,他不仅没有娶到孙多慈,反使他与蒋碧薇渐行渐远,以致他日后有家难归。此后几年,徐悲鸿辗转南洋各地,倦鸟知返,多次托亲友转告蒋碧薇,希望与蒋碧薇能够重续旧缘。可此时原本倾慕蒋碧薇的张道藩,在战时陪都重庆与蒋碧薇再次相遇,二人迅即陷入热恋之中。但作为国民党要员的张道藩不仅使君有妇,又有诸多政治上的顾虑,遂使有情人难成眷属,仅为“秘密的爱人”。在重庆文艺界的朋友圈里,很多人洞悉蒋碧薇的窘境:若与徐悲鸿破镜重圆,就失去了与张道藩的秘密爱情;张道藩可以给她至诚之爱,但不能给予她稳定的家庭。真可谓“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进退两难。于是,在这种苦况之下,蒋碧薇与她的朋友苦中作乐,合演了一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愚人节”。

1941年3月31日,蒋碧薇从重庆磁器口任教的四川教育学院来到重庆,当晚住在中国文艺社,与当年留法时期的老同学徐仲年,还有张菁英、陈晓南、华林一班朋友相谈甚欢,不知怎么,话题突然转到徐悲鸿当年在桂林登报宣布与蒋碧薇离婚的事。于是徐仲年兴冲冲地说:“明天是西俗的愚人节,我想开个玩笑,替你和悲鸿登广告,说你们订于四月一日在重庆结婚!”蒋碧薇觉得这种玩笑开不得,但在座的各位好友一再撺掇怂恿,徐仲年果然拟好广告并自付广告费,蒋碧薇也决定演一回双簧,拟好一份否认此事的广告。于是大家拍手叫好,事情就这么半真半假地决定了,由陈晓南自告奋勇去《中央日报》登广告。于是1941年4月1日,大家见到了重庆《中央日报》登出的“徐悲鸿蒋碧微结婚启事”(蒋碧微即蒋碧薇,下同):

兹承吴稚晖张道藩两先生之介绍,并征得双方家长同意,谨订于民国三十年四月一日在重庆磁器口结婚,国难方殷,诸事从简,特此敬告亲友。

1941年4月2日《中央日报》又登出了蒋碧薇澄清此事的“蒋碧微启事”:

昨为西俗万愚节,友人徐仲年先生遂假借名义,代登结婚启事一则,以资戏弄,此事既属乌有,诚恐淆乱听闻,特此郑重声明。

1941年4月1日《中央日报》在第四版用特号字登出这个“结婚启事”后,凡知道张道藩和蒋碧薇关系的人,纷纷向张道藩探问详情。不知底细的人则认为,这说明“至少徐先生和蒋女士是相爱的,别人才会开这种玩笑。”也有知道内幕的人说:“假如登载徐悲鸿和孙韵君的结婚启事,大家一定相信。”而“介绍人”之一,又是徐仲年舅父的吴稚晖则说:“这样好嘛,他们也许可以借此和好起来!”蒋碧薇远在成都的友人郭子杰、刘伯量等,竟然写来专函祝贺。甚者还有人登门道喜……

张道藩看到这则广告后,他虽疑心这十有八九是徐仲年他们开的玩笑,但还是有些妒意,派人打电话到《中央日报》询问此事真相,并写信给蒋碧薇说:“我认为这个玩笑实在开得太大,中国人懂得愚人节把戏的,一千个里面难得有一人,平白无故地惹出许多闲话,实在是犯不着!同时我又担心,万一闹得谣诼纷纭,你一定会大不高兴的!”

此段插曲,并未如吴稚晖所期望的使他们“和好”起来,而他们之间的“登报启事”,还得继续上演。为了与廖静文结婚,徐悲鸿于1944年2月9日在贵阳《中央日报》又一次登载他与蒋碧薇的“离婚启事”:

悲鸿与蒋碧薇女士因意志不合,断绝同居关系已历八年,中经亲友调解,蒋女士坚持己见,破镜已难重圆,此后悲鸿一切与蒋女士毫不相涉,兹恐社会未尽深知,特此申明。

直到1945年,徐悲鸿与蒋碧薇分别委托沈钧儒、端木恺两位律师为代表,交涉离婚事宜。1945年12月31日,在重庆大学教授张圣奘家里,徐、蒋二人签字离婚,终于了结了他们的这段旷世姻缘。

(作者系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文学史、思想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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