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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一位疾控医师:

用镜头还原感染者家中消杀现场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03月10日        版次:GA13    作者:靳格

2月8日,消杀科的郝海波在死者家中进行终末消毒。

透过样品传递窗,拍到负压实验室里的忙碌状态。

胡勇在荆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负压实验室外等候拍照。

2月15日,冒雪为确诊病例家庭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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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者:胡勇

(荆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健康教育所主管医师)

摄影一直是我的爱好。

我是一名疾控中心的公卫医生。

17年前“非典”暴发时,我在一线消杀并进行流行病学调查。那时荆州没有疑似病例。

而这次,我主要负责拍摄一线疾控人员防疫和救治患者的过程。

每天背着相机,我和同事一起,进入感染者的家中、有病患的小区、被封的公共场所,拍下他们在现场消毒的每一个瞬间。

守在负压实验室外

荆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负压实验室,承担着全市的新冠肺炎病例核酸确诊检测重任。这里也是我的工作单位。

1月29日上午,我守在负压实验室外,准备抓拍。一天下来,断断续续被别的工作打断。就这样,存储卡也快满了。

胡婕是荆州市疾控中心卫检所副所长,当天她和同事王黎正在换班。隔着那扇安全门,在两层玻璃的传递窗前,我打了个手势,告诉里面的人,要开始拍了。

胡婕刚做完实验,摘下护目镜和口罩,然后对着镜头比了个“耶”。咔嚓,我迅速按下快门,定格了一张疲惫、满是印痕的脸。那时已经是半夜了。

为节省防护服,胡婕她们中途尽量少吃喝,以减少上卫生间的次数。

负压实验室,能确保室内空气不会泄漏出去造成污染,但对人体有一定伤害。胡婕说:“一个班至少在里面呆5个小时。时间长了,人就会像有高原反应一样,出现头疼、头晕,还有胸闷的情形。”

从1月8日至今,这个团队,只有换班,没有下班。

荆州累计确诊数据排湖北省第四位,下辖的洪湖市又紧挨着武汉,疫情防控压力很大,

病毒来得太突然了,没有过渡,直接进入实战。当时整个疾控中心仍处在平时的状态,加上17年前“非典”暴发时荆州没有疑似病例,所以设备也一直没跟上来。

另外,测试剂盒之类的物资也极其缺乏。刚开始一天忙到极限,也才能检测五六十份。

而我拍下的这组照片,正是检验员们疲于应战的时候。

后来浙江省的专家过来援助,情况开始好转。再后来,广东医疗队也来了,并带来了一批医疗设备。洪湖市检测机构迅速搭建起来,比我们荆州这边要快,他们一天的样本确诊能力能达到500份以上。

而目前,荆州部分地区已经“清零”了,下面县市零零散散也会报一些数字上来。

跟着去病逝者家消毒

2月8日,我和疾控中心的同事来到市区的一个病逝者家中,进行消杀。

郝海波全副武装,背着消毒药水,在病逝者家里、门口喷洒消毒液,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感染的是一位老奶奶,在家中去世。因为不愿意去医院等原因,她一直在家中隔离治疗。

而跟她一同感染的家人,确诊后,都住进了医院接受治疗。

拍摄的时候,老奶奶的女儿赶来料理后事,在家中的窗户系上一朵白花。

这段时间,是新增病例最多的。我们消杀科的同事在外面一天跑到晚,进行“终末消杀“处理。在患者入院、转移、死亡后,要对疫点进行一次彻底消毒。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有一家我们去过多次。感染者被送去院后,家人紧接着也被感染了。

还有一次,荆州市工业学校的家属楼里确诊有人感染。我们到达现场时,病人已被送去医院。楼门口用桌子挡住,封住了整楼栋。居民生活物资也由专人配送。

我戴上了N95口罩

整个疫情期间,我都是穿着一级防护拍照。

一级防护是什么意思?就是平时在医院里常见的医生“职业装”:白大褂、口罩、帽子,再加上手套。

跟一线医护相比,拍照的风险相对没这么大。所以我尽量不去浪费一套防护服。后来物资丰富了,我的装备也升级了,从普通医用口罩换成了N95。

一般拍完照,我会用酒精给自己消毒。但相机消毒是个细致活,在场外拍完,简单用酒精蘸点棉签擦拭一下就好。一旦进入感染区里拍片,则需要关闭电源,拆下电池,再用酒精喷相机周边,彻底消毒。

很早以前,我就喜欢摄影了。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还是胶片相机。当时单位有暗房,每次拍完,我就自己冲洗。

从疫情暴发至今,大家都没有休息过。

今年春节,我全家从荆州去深圳过年。除夕夜,突然接到单位的返岗通知。大年初一,荆州开始封城。早晨,我搭上了深圳开往荆州的最后一趟高铁。

外出工作时,我们会开玩笑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睡一觉,或者跟家人补吃一顿团年饭。

采写:南都记者 靳格

摄影:胡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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