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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寻子得下落 千公里驱车终相见

申军良为被拐儿子申聪准备新衣新鞋和N95口罩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20年03月08日        版次:GA08    作者:吴笋林

家人给申聪带的礼物,有衣服鞋子口罩等。

双手交叠,时而站起,不一会又坐下,申军良在等待与儿子申聪相见。

3月6日,广州警方通报,3月4日,15年前在增城被拐的少年申某被找到。申某,就是申军良找了15年的儿子申聪。

据广州市公安局3月7日晚间通报,19时许,在双方意愿下,广州警方安排了申军良夫妇与失散多年的儿子团聚。

7日下午的发布会前,申军良对媒体表示,孩子还未成年,不希望儿子的照片和视频被曝光出来。其代表全家人感谢负责侦办和督办孩子案件的所有领导和警官们,“没有他们,我的儿子不可能这么快找回来!”

礼物

申军良给孩子带了特别的礼物:5个N95口罩。这是他想尽所有办法找到的,都留给孩子申聪。

春节前,申军良收到警方打来的电话,核对他的身份。申军良立马意识到,是不是申聪找到了?警方说,孩子的DNA比对上了。

“我恨不得立马到广州去。”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原本,他想着孩子能在家里过春节。警方向他解释,还有一系列后续工作要做,劝他先留在济南。

后来,申军良想,正月十五之前孩子就能回来吧。他赶快给孩子准备房间,所有东西都刷洗好。从正月初七开始,他把一切行动都规划好了。他和家人每天都想很多:申聪喜欢吃什么呀?回来了要带他去哪里玩?

万万没想到,疫情来了。

“这一个多月,是我最煎熬的时候。”3月7日,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从春节到现在,他每天着急到在房间不停地转圈。每天就关注两件事,一是广东的疫情严不严重,申聪在广东。二是他和找申聪的民警是微信好友,他每天关注着民警的动态。

上个星期,申军良看到民警有一天走了一万多步,那天,他在房间转圈也走了一万多步。

知道疫情之后,申军良开始想,要给孩子准备口罩,要防护级别比较好的。他从春节就开始到处想办法找、托朋友问,找到现在,他有了5个N95口罩,都给孩子留着,从济南一路带来广州。

他还给申聪准备了里里外外的新衣服,红色的运动服、黑色的裤子、好几双袜子、内衣,他都带了,还有一双崭新的运动鞋,43码。

这是他3月6日下午托在东莞的朋友买的。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孩子的高矮胖瘦。他的想象中,申聪应该有1.75米,因为申聪的妈妈个子高,申聪的弟弟也已经一米七几了,穿43码的鞋。

3月6日,申军良从警方得知,申聪现在1.7米左右,比较瘦。他终于知道该给孩子买多大号的衣服了。

矛盾

“我在家时焦急得不行。”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这几天,他一直在和警方电话、微信各种沟通。

3月6日晚间,广州警方通报,3月4日,15年前在增城被拐的少年申某被找到。申某,就是申聪。当时,申军良已在自驾前往广州的路上。为了与申聪见面,申家人坐了三辆车,从四面八方赶往广州。

申军良与妻子坐同一辆车。上千公里的路,申军良只加了一次油,吃了一次饭,就再也没有停歇,开了二十多个小时的车,3月6日22时许,申军良赶至广州。

抵达广州后,由于疫情,一位办案民警带着申军良前往医院先检查了身体,之后才去往增城区一家酒店落脚。

刚到医院时,申军良的电话就不停地响,接也接不过来,手机就像要死机了一样。在医院量体温的功夫,手机上就显示有190多个未接电话。

但他还没有和申聪通过电话。

现在的申聪是什么样的?申军良只见过照片,那是一张半身照,申聪圆圆脸,不算胖,也不瘦。

“哎哟和小的时候太像了,真的是我儿子申聪。”3月7日上午,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在他脑海中,申聪还是1岁时候的样子,也是脸圆圆的,现在长这么大了。

申军良的妻子一看到照片,就哭了。申军良觉得,如果申聪现在走到他的面前,他一眼就能认出他。“他和小时候没多大变化。”

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他所知道的是,申聪现在跟着养父母在一个乡镇上生活,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申聪正在读初三,马上要中考了。申聪的养父母一个长期在外打工,一个在家带3个孩子,家庭不是很富裕,好在申聪身体很健康。

对于申聪的养父母,申军良感到十分矛盾。“他们养育孩子15年,没有他们的抚养,孩子也许就长不了这么大。”在这一点上,他是感恩的。

但这15年,对申军良和他的家庭来说,是备受煎熬的。申军良说,从28岁到43岁,人生中最好的15年,他都走在了找孩子的路上,荒废了一切。

“我感觉,买孩子是不对的,是要负责任的。”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

起伏

申军良已经5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这几天里,他只吃了一桶泡面,一碗河粉。

3月7日上午,南都记者在广州增城区一家酒店见到申军良,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说,知道今天就要见到申聪后,他想来想去,想问问申聪:“知不知道自己是被抢的孩子?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他希望,给申聪找一个好学校,让他接受好的教育,弥补这些年没有照顾他的遗憾。

寻找申聪的15年,申军良说,他经历了很多次的失望、希望、失望、希望。

3月7日,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这些年,最绝望的时候是2016年,得知拐卖孩子的人贩子落网,申军良以为孩子会很快回家。

“我把申聪的床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我觉得申聪肯定很快能回来了。”申军良说。

但申聪那年仍下落不明。“那段时间,我真的感觉到,怎么这么不公平啊,怎么人贩子都抓到了,孩子还是找不到,非常绝望。”

涉申聪被拐案的犯罪嫌疑人张维平说,他把孩子卖到了增城湘江路。从2016年3月底到2017年6月,整整一年零三个月,申军良把整个湘江路找了个底朝天。“一家一户,发了十几万份寻人启事,哪个街道我没有找过?一年零三个月,还是找不到孩子,我心里其实非常绝望。”

十五年寻子,申军良遭遇了许多艰辛,但也有好心人伸出援手。

“好多好心人帮助我,要讲真的讲不完,这15年太多了。”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

这条寻子路,申军良走了15年。有很多人说他傻,一直在找,到底能不能找到啊?

3月7日中午,等待和儿子申聪相见的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找到了。”

  焦点

  广州警方举行申聪案通报会: 申聪上一手买家 警方仍在调查

3月7日下午,广州警方在增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召开通报会,广州市公安局增城区分局副局长李光日介绍申聪相关情况。

申聪目前情况如何?“梅姨”是否落网?申聪是如何到现在的家庭生活的?申聪案其他被拐儿童现状如何?南都记者梳理通报会焦点。

申聪目前情况如何?

广州警方相关负责人称,其见过申聪并与之交谈。

据介绍,申聪是个健康的孩子,很阳光,给人感觉心智很成熟,此外和其他小朋友没什么区别,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喜欢打篮球。

3月6日,警方刚把申聪接来增城,其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目前,申聪尚未表达过在哪边居住的愿望。

警方表示,申聪尚未成年,身份过度被曝光对其成长不利。

“梅姨”落网了吗?

2016年,广州警方抓获涉申聪被拐案主要嫌疑人张某。张某供述,2003年,其拐卖的儿童都是通过一个被称为“梅姨”的女子贩卖,至今,除了他讲的这个供述之外,没有证据证明“梅姨”存不存在。

广州警方称,根据他的供述,警方核实了几乎所有的细节,提到了增城的某一条街,麻将馆等全部都调查过,有可能符合条件的户籍人口、外来人口、暂住人口所有都进行了排查,花了几个月时间,这些细致入微的工作,全部都接触过,目前还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梅姨”是存在的。

2017年以来,广州警方接到全国各地热心群众举报称当地发现了极其像“梅姨”的人,均逐一核查,全部查否,欢迎热心市民、媒体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警方会尽最大的努力一一核实。

申聪是如何到梅州的?

广州警方此前通报,申聪在梅州被找到,其在深圳务工的养父母也被带回协助调查。

3月7日通报会上,相关负责民警介绍,2020年1月,警方确定了孩子申聪的情况。目前,申聪的养父母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其养父母主要在外地工作生活,不在梅州本地。

操作申聪一事的是申聪养父的父亲,已于6年前去世。关于申聪上一手买家一事,警方仍在调查中。

申聪被拐同案其他儿童情况如何?

广州警方介绍,明确涉及申聪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张维平的孩子有9个,目前已经找回3个。

广州警方十几年来一直未放弃对该案被拐儿童的寻找,近年来,智慧新警务的广泛应用成果明显,广州警方将继续寻找尚未找到的该案6名被拐儿童。

采写:南都记者 向雪妮 吴笋林

詹晨枫 敖银雪

摄影:南都记者 谭伟山 何玉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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